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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论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七、《净德集》卷一六
隋唐之际,天厌乱久矣。
高祖始受命经营创造,天下略平。
太宗宏谋远算,以底大定。
高宗昏庸,权移武周中宗继之,韦氏夺柄,唐之基绪,绝而后续。
此二者皆起于女子之祸,而不生于天下之变,岂待拟议而后明乎?
然自天宝至天祐,始终几二百年,变故数起而遂及于亡者,何也?
迹其衰丧之端,盖有四焉。
一曰方镇,二曰四夷,三曰奸臣,四曰宦者
四患之生,则又有所从矣。
方镇之患,生于倚之过重而养至彊大;
四夷之患,生于茍其为用而不复禁制;
奸臣之患,生于听任之惑;
宦者之患,生于危难而赖其功。
其生虽异,而其迹相表里。
内有以召,则外有以应。
惟其明君忠臣,或禦于外,以定内之势;
或制于内,以成外之功。
是以乱而复治,危而复安。
及其内外之患并起共攻,而上下无以制禦,则天下崩解而不可支,此唐亡之明验也。
藩镇诸帅,分列四方,大者千里,少者数郡,建幢授钺,犬牙错峙。
沿边皆置节度府,范阳、朔方兵至十万,威武相高,暴戾相胜。
一旦窥伺国衅,卷甲而前,则中原丘墟,天子播越。
乱根逆萌,既无以制,然后加之王爵,以安其意,赐之金券,许其自新,姑息继世,幸于无事,此倚之过重而养至彊大也。
肃宗之初,志在恢复,西戎尝引军赴难,收复二京,亦赖其力。
代宗时寇孽未殄,又尝率众讨逆,既与之和亲,又待以殊礼。
西戎之性,暴而无厌,及大历之际,吐蕃侵掠,屡至近辅,卒犯京师,此茍其为用而不复禁制也。
明皇之于国忠、林甫,代宗之于王缙、元载,德宗之于赵赞、卢杞,此听任之惑。
辅国、元振始建宝应定策之议,而宦官张盛,此危难而赖其功也。
国忠、林甫既专政,乃有天宝之乱;
、载、辅国、元振既用事,乃有大历之寇;
赵赞、卢杞既擅命,乃有奉天之危;
此内召而应也。
然天宝之乱,则子仪、光弼能靖大难,再造王业,而天下不遂坏;
大历之寇,则又为子仪荡平,而中原不遂失;
奉天之危,则浑瑊、李晟竭其忠力,以清妖祲,而王室不遂亡:此之谓禦于外以定内之势。
德宗之季,以延赏之怨罢李晟,以延龄之谋废陆贽,始置护军中尉中护军,以兵授阉尹
当此时,奸臣宦者之势可畏矣。
宪宗愤威令之不振,勇于拨乱,诛刘辟,执李锜,讨王承宗而不疑。
一用裴度,则淮西之孽扫去,逆藩叛将,蓄锐丧气而思效顺。
穆宗之时崔植、杜元颖不知兵,朱克融之乱,复弃河朔元稹与魏宏简交害国政。
至于文宗,则守澄有勋,宗闵为相,甘露之败,京师喋血。
当此时,奸臣宦者之势又可畏矣。
武宗以雄谋勇断抗举国势,一用李德裕而诛陈行泰,破回纥,讨刘稹,皆有成绩,而寇孽不敢肆其暴:此之谓制于内以成外之功。
僖、昭之际,主德既昏,令孜、复恭擅执威柄,卢携、张浚辈为之辅翼,既有沙陀之侵暴,又有朱温之吞噬,则天下之势固去矣。
呜呼,唐三百年而治乱循环如此,为万世之策者,安得不远监而深虑哉!
西岳华山庙碑延熹八年 汉 · 阙名
 出处:全后汉文 卷一百
《周礼·职方氏》:「河南山镇曰华」,谓之西狱。
《春秋传》曰:「山岳则配天」。
乾坤定位,山泽通气,云行雨施,既成万物,《易》之义也。
《祀典》曰:「日月星辰,所昭卬也。
地理山种,所生殖也。
功加于民,祀以报之。
《礼记》曰:「天子祭天地及山种,岁遍焉」。
自三五迭兴,其奉山川,或在天子,或在诸侯,是以唐虞畴咨四岳,五岁一巡狩,皆以四时之中月,各省其方,亲至其山,柴祭燔燎。
、商则未闻所损益。
周鉴于二代,十有二岁,王巡狩殷国,亦有事于方岳,祀以圭璧,乐奏六歌。
高祖初兴,改秦淫祀,大宗承循,各诏有司,其山川在诸侯者,以时祠之。
孝武皇帝修封禅之礼,思登假之道,巡省五岳,禋祀丰备,故立宫其下,宫曰集灵宫,殿曰存仙殿,门曰望仙门。
仲宗示之世,重使使持节者祀焉,岁一祷而三祠。
后不承前,至于亡新,浸用丘虚,讫今垣趾营兆犹存。
建武之元,事举其中,礼从其省,但使二千石以岁时往祠。
其有风旱,祷请祈求,靡不报应。
自是以来,百有馀年,有事四巡,辄过享祭,然其所立碑石,刻纪时事,文字摩灭,莫能存识。
延熹四年七月甲子弘农太守安国亭侯汝南袁逢,掌华岳之主,位应古制,修废起顿,闵其若兹,深达和民事神之义,精通诚至,示勺祭之福,乃案经传所载,原本所由,铭勒斯石,垂之于后。
其辞曰:
岩岩西,峻极穹苍。
奄有河朔,遂荒华阳
触石兴云,雨我农桑。
资粮品物,亦相瑶光。
崇冠二州,古曰雍梁。
冯于豳岐,文武克昌。
天子展义,巡狩省方。
玉帛之贽,礼与岱亢。
六乐之变,舞以致康。
在汉中叶,建设宇堂。
山岳之守,是秩是望。
侯惟安国,兼命斯章。
尊修灵基。
肃共坛场。
明德惟馨,神歆韵其芳。
遏穰凶札,揪敛吉祥。
岁其有年,民说无疆。
袁府君肃恭明神,易碑饰阙,会迁京兆尹
孙府君到,钦若嘉业,遵而成之。
延熹八年四月廿九日甲子就。
按:袁府君讳逢字周阳汝南女阳人孙府君讳璆,宇山陵,安乎信都人。时令朱颉字宣得甘陵鄃人,丞张昉字少游河南京人。左尉唐佑,字君惠河南密人。主者掾华阴王苌,字德长京兆尹敕监都水掾霸陵杜迁市石,遗书佐新丰郭香察书。刻者颍川邯郸公修苏张工阙君(阙)。(旧拓碑本《隶释》二)
穆宗复失河北 北宋 · 张唐英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三二、《历代名贤确论》卷八九、《宋代蜀文辑存》卷一二
穆宗时范阳节度刘总入朝,请分所献之地,以幽、营、涿为一道,请张弘靖处之;
瀛、汉为一道,卢士政主之;
平、妫、檀为一道,薛苹主之。
又籍军中裨校宿将如朱克融辈,荐之阙下,冀朝廷擢用,以激厉燕蓟之俗。
宰臣崔植、杜元颖无经国谋略,不从其请,惟瀛、汉置观察使,馀皆俾弘靖统领之。
朱克融辈日诣中书,求官不能得,日夕丐食于人。
克融弘靖归镇,既怨朝廷不用,又弘靖制驭无术,克融遂因弘靖王庭凑连衡为叛。
既诏遣将出征,又每军置中官监军,选骁勇以自卫,遣羸弱以禦敌。
王师十五万,不能当克融等一万,皆由左右牵制所致也。
宪宗任用才智,宵衣旰食,焦劳十数年,方得河朔地
刘总又纳地归国,是贤人君子有为之时也,宜用策,及任克融辈以视藩镇,然后选用英才,经营天下,澄世之所不能澄,裁世之所不能裁。
而乃硁硁自固,因循茍且,优游岁月,幸须臾之安,而不为久远计,复稔天下之祸,谁使然哉?
克融本凶暴之馀,宜以好爵羁致之,若不用则当除去之。
奈何既不能用,又不能去,使其在京师则衣食不给,求食于人,彼岂无怨愤之心哉?
譬之养虎,当饱其肉食,剪其爪牙,则无咥人之患。
若使其有爪牙以自雄,复饿且饥,岂得不攫人而噬之哉?
故谓复失河朔,非克融遽能为之也,崔、杜二相失之也。
所谓规规守文之士,不能意外行事,其二相之谓乎。
以此知济天下者,须英豪伟杰之才尔,章句书生,谁能了国家事哉!
青城山诸观功德记 唐末至五代 · 杜光庭
 出处:全唐文卷九百三十二
真诰云。
大天之内。
有十大洞天。
中有日月伏根三辰之精。
光照洞中。
明并二景。
皆金城玉阙。
真仙所都。
青城即第五宝山九室之天也。
宁君居之。
黄帝乘飙车。
受龙蹻之道。
拜君为五岳丈人。
司掌偫岳。
辙迹坛址。
于今尚存。
岳神于绝岩之上。
六时洒水。
以代晷漏。
西极总真王君。
又领万仙。
镇兹洞府。
自然神灯。
照烛林壑。
值雨增焰。
因风散化。
其峭壁复崖。
矗如雉堞。
赩若飘霞。
谓之赤石城。
亦名为天国
同体异称。
盖一山耳。
昔汉祚陵迟。
人鬼交杂。
鼓氛吹毒。
代杀生灵。
太上命正一真人三天张君。
自渠亭鹤鸣。
顿驾兹岭。
行明威之法。
清涤林泽。
折冲万里。
鬼城鬼市。
刻石为天地日月羊马台三师坛。
命魔幢以誓鬼神。
各司昼夜。
丹笔画山
青崖中断。
笔迹在焉。
经图攸载。
绝顶曰上清宫
首冠诸峰。
秀出云表。
傍有天池。
旱潦如一。
下曰接龙桥
石梁悬架。
信灵仙之窟宅也。
常道观顷为僧所夺。
开元十二年甲子
特敕移归山内。
旧所御碑存焉。
诏赐丈人真仪。
以祠宇为观。
是日仙云成盖。
甘泉泫空。
洎天宝西巡。
望山祷醮。
卿云散郁。
灵蛇效祥。
中和辛丑岁
僖宗驻跸成都
封希夷嘉号。
驿骑降止。
龙吟涧中。
寻以灵应
謺申斋荐。
神钟自响。
仙炬遍山。
肉角金蛇。
具于坛上。
枯棕再茂。
六干重生。
符瑞骈罗。
咸编青史。
景福元年壬子
址峰之上。
石逆泉飞。
危殿岿然。
当流不坏。
自此一派。
隆冬弗衰。
注于中厨。
无烦汲引。
非造化至神。
孰能与于此也。
山中有丈人常道威仪洞天诸观。
岁祀绵远。
颓毁者多。
前宰博陵崔正规渤海吴廷休。
并加缮饰。
将复旧基。
旋属辇辂省方。
部邑供亿。
不遑缔葺。
渐至斁隳。
虽芝检奔驰。
星车旁午。
十年之内。
无所增修。
癸丑岁
县令南郡莫公廷乂。
奉敕常醮。
躬行奠礼。
阅其胜异。
痛此榛芜。
不率私财。
不侵公用。
二年注意。
两观鼎新
福地山祠。
各设其位。
刻石为像。
用图永年
观其虹缭回廊。
翚飞广殿。
缀乌兔。
色笼烟霞。
云栋风窗。
金碧交映。
虬檐鸯溜。
丹翠相辉。
俱斥淫奢。
克全大壮。
复命赐紫大德张素卿
九江五岳之主。
十山四渎之神。
妙极丹青。
弥加焕丽。
或周天展醮。
或黄箓开坛。
报国为时。
惟严与敬。
固可以会真灵而福邦国也。
又老君观宸容暴露。
栋宇倾摧。
示懋厥功。
创为兴置。
夫自然之化。
无为之风。
宏之者至人也。
勤之者上士也。
勤宏不怠。
惟公得之。
相国司徒王公安抚副使张公。
佥以青城处二江上游。
为一川剧县
赋舆殷会。
水陆兼资。
非能政全才。
难膺慎择。
飞上章奏。
而授于公。
既至。
则恤孤茕。
抚嫠弱。
惩奸宄。
戢豪强。
冤讼平。
逋窜服。
彰善瘅恶。
徇公灭私。
期月而人称公理
亦犹卓茂在密仲由为蒲之化也。
剽燔之馀。
廨宇未立。
经始营创。
惟新其谋。
工以子来。
用以农隙。
曾不越月。
巨绩告周。
大厦森沈。
虚庭宏敞。
不踰制以僭上。
不媟卑以偪下。
非务矜后。
允执厥中。
亦犹叔孙一日必葺之志也。
县临大江
岁有水患。
漂泛昏垫。
常人苦之。
公遐眺波心。
揆诸水脉。
截为堰。
移江趣东。
数载之中。
无复浸溢。
亦犹金堤竹落之防也。
常年渠埭。
修必后时。
拥耒将耕。
尚俟培筑。
公方授矩。
甫腊罢功。
元正大田。
潏流□注家有积谷。
境无惰农。
亦犹任延垦田龚遂佩犊之劝也。
列邑租赋。
此县居多。
菽麦炭之征。
粮帛刍薪之税。
事无虚月。
纳不旷旬。
每岁所徵。
半为逋欠。
虽捶扑交至。
靡能济之。
公严令其下。
始自局吏。
后及居人。
常限未终。
先期已毕。
禁束胥属。
不入乡闾。
里有歌民。
门绝喧鹊。
至于遐乡远部。
细户贫民。
必设法代输。
不施槚楚。
时相国师九陇摩垒逾年。
飞挽刍粮。
轮楫相望。
督发泉货。
络绎道途。
办无后期。
动必成集。
亦犹公沙穆神明之政也。
辟荒招户。
政务所先。
谳狱祥刑。
国章斯重。
公怀人以德。
决狱以情。
襁负胥来。
尽垦将芜之地。
幽冤坐雪。
再生就戮之魂。
亦犹郑浑诱民虞经审法也。
温恭待士。
南北如归。
谦敬下宾。
吐握不倦。
由是轻车高盖。
争趋义风。
芰服鹑衣。
共奔仁惠。
亦犹郑元之门孔融之席也。
夫功德者。
在道则功及幽明。
德兼覆育。
在儒则功捍大患。
德禦大灾。
公修于道则如彼。
行于政则如此。
功德盛矣广矣。
加以廉洁明达
立事立功。
瑞麦两歧。
则抑而不顾。
嘉禾盈亩。
则蔽而不言。
方之于今。
罕侔全德。
必俟回翔云路。
步武明庭。
下福烝黎。
上赞昌运。
岂止银章朱绂百里一同而已哉。
光庭早熟馨芳。
初窥崇葺。
辄书事实。
非敢谀词。
乾宁二年乙卯九月二十日癸酉
杜光庭记。
监丞周公墓志铭1205年11月 南宋 · 陆游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五一、《渭南文集》卷三八、同治《庐陵县志》卷五二 创作地点:浙江省绍兴市越城区
公讳必正,字子中
曾祖讳衎,朝奉郎
祖讳诜,左朝散大夫
皆赠太师秦国公
曾祖妣郭氏,祖妣潘氏、李氏、张氏,俱赠秦国夫人
考讳利见,左朝请郎,赠金紫光禄大夫
妣尚氏,赠邺郡夫人
世居郑州管城县。
祖秦公通判吉州,遇乱,不能北归,因家焉。
光禄与弟秦公讳利建,皆世以进士擢第。
公与从父弟丞相益公讳必大,成童俱入家塾,学行修立,俱以世科自期。
已而益公策名,又举博学宏词,如其志。
公乃不偶,始以祖遗泽,补将仕郎易迪功郎,监潭州南岳庙
亦尝贡至礼部,久之,调袁州司户参军
适岁旱盗起,分宜巡检捕之,皆不能获。
安扶龚公茂良闻公至,召问计,公曰:「此皆饥民,群聚贷以自活耳。
桀黠为之倡者,才一二辈,可以计取,馀必自散」。
龚公乃檄公往捕,至则谕以祸福,解散其党,而阴募乡豪,授之策,俾擒致盗首,于是盗尽得,坐诛者二人而已。
龚公复委公以荒政。
当是时,自郡至属邑,流民坌集,公日夜行视,凡累月,全活钜万。
诸司共荐于朝,孝宗皇帝召对便殿,论奏合上指,谕以将褒用,遂改宣教郎,知建昌军南丰县
南丰剧邑也。
公遇事明敏,常若有馀。
氏夜被盗,并杀守藏奴。
贼逸去,公物色求之,果获。
面诘犹不承,搜其家,得白金器一箧。
既至,倒奁出之,囚闻其声,即引服。
净梵寺有盗,夜斩关入,既获,公察其非盗,挺出之,立赏捕真盗。
僧恨甚,以公为故出,诉之郡。
郡方以他事怒公,即逮所纵囚,系鞫甚峻,囚不能自伸,并邑吏皆重坐。
未几,获真盗送郡,拒不肯治,公乃以白诸司,虽治,犹久不决。
御史闻之,奏徙大理,乃得实,如公所言。
邑赋色目极繁,以入偿出,不足者犹四万缗,率苛征预借,苟逭吏责。
公至,一切罢之。
且以其实言于转运司,得稍朘,邑赖以苏。
乡校久不治,公凡可以补弊起仆者,一切为之。
甫满秩,诏赴都堂审察,除主管官告院,进军器监丞
会益公参政事,公请外,知舒州
陛辞,所陈又合指,命公恤民隐,修武备,辟田莱,并究鼓铸利害。
先是同安宿松两监,岁铸铁钱三十万缗,言者以为扰,既损其半,而监亦遽废。
亟复,会岁荐饥,又命罢铸,故临遣及之。
公至郡,乃知地产铁炭,民以不售为患,而兵工失业,亦或转而为盗,故当饥岁,尤宜鼓铸以聚民。
条上便宜,诏命复铸,且省宿松监入同安
公奉行尤有术,公私皆便。
又奏:「自昔鼓铸,未始淆以铅,止因议者谓入铅之钱,不可为兵,始淆铅以铸。
臣尝亲视之,铅之精者为飞烟,其滓恶下坠炉底,与铁初不相为用。
亦尝以入铅不入铅钱,较其坚脆,及冶为兵,初无异。
徒使处、信两州岁岁挽运」。
谓宜废夹铅之制。
又奏:「郡岁输上供缗钱五万八千,旧皆倚办于常赋,不足,则取征榷之赢以补之
乾道间守臣偶以羡馀为民代输租税一年,而来者因踵为例。
会征榷之赢不能当其半,馀三万趣办于坊渡二十九所。
今诸场旧馀铁炭及民所贷钱,凡一万五千缗,若取以为铸本,可岁得三万缗,代舒民上供。
悉罢坊渡之征,百世利也」。
事俱施行。
大修学宫,如在南丰时。
又立文翁于学,立周将军于城南,皆舒人也。
复故堤城北,以禦灊溪涨溢。
民田数千亩,复为膏腴,因作四桥于北西东门之外。
其一,公自捐俸为之,州民号周公桥。
郡东南有乌石陂,分其流,旁则为石塘陂。
乌石之民,欲专其利,乃壅水使不得行,石塘之田,岁以旱告。
公命怀宁丞视之得实,图上于州,公按图自以意定水门高下。
甫去壅水未尺馀,得古旧迹,与所高下不少差,陂利始均
石塘民喜至感泣,乃歌曰:「乌石陂,石塘陂,流水溅溅有尽时,思公无尽时」。
徙知赣州
过阙,上谕曰:「闻赣兵悍骄,死徙之馀,今亦无几,可勿复补。
倘尚循故习,卿当便宜行事。
朕将以他郡兵更戍」公对:「守臣古号郡将,今结衔云知军州事,茍有过,臣自当临几应变,不敢劳圣虑」。
上喜。
明日语宰相曰:「周必正有器识似其弟」。
谓益公也。
至郡,江西副总管钱卓,本起行伍,暴人也。
入境,下令诸校将,以翼日部肄其子弟,选补军额,初不以告郡。
请见,公诘其率意,力止之,且微谕以上指。
钱惊谢,然意不悦,乃漏公言于诸校将,激使诣郡诉。
公徐晓之,如所以告,辞指明辩,卒皆贴服,无敢欢者。
章、贡二水,来自郡南,夹城东西流,皆有浮梁以济,而城南独以舟渡。
溪恶,或至覆溺。
公始作南桥,又治道路,以石易甓,最数百丈。
兴国县之安陂,溉田六十顷,水势自上奔突,故难筑而易坏,坏且五十年。
公命复之,费不及民。
提举江东常平茶盐公事。
入奏,还道玉山县
县有徐田陂,其渠濒江,数决。
将徙渠,则地主不可;
将徙陂而下,则柘陂居下流,惧为己害,复不可。
交讼于公。
公谕徐田民买地凿渠,倍雠其直。
柘陂民遂幡然无靳色。
三日,渠成,溉田三百馀顷,民大感悦。
江自陂而下,避碍析为两支,其一掠县堧而去。
岁久岸溃,民居其滨者,闻公修渠以利民,乃遮道自言。
公为相水之冲,为石堤。
民欣赖之,相与绘公像,祠于玉虹桥侧,岁时奉牲酒,抵今不懈。
旧法没官之产以畀民耕,而归其租于常平
及是,议臣请鬻田,以价充籴本。
公言:「如此,则常平储愈匮,请除新令」。
光宗皇帝从之,因并行于诸路。
池州旧试贡士,率寓景德寺,隘不能容,士病之。
会阙守,公兼领郡事,始作贡院八桂于门,名其门曰擢桂。
是岁,贡士五人而三奏名,士以为公之赐。
言者榜于间言,诬玉山之役以为扰。
罢归,主管建宁府武夷山冲佑观
上章纳禄,不许,再命夷祠,而公归志已决,告老益力,乃许致仕。
公自江东还,阖门屏外事,读书赋诗者累年。
益公少公一岁,亦谢事归第,相与置酒高会无少间,时人比汉二疏。
益公薨,公哭之恸,不复有世间意。
开禧元年十一月旦,感疾不起,享年八十一。
娶向氏,文简公五世孙,封恭人,前公一年卒。
男二人:綖,早夭。
纲,今为修职郎,前潭州醴陵主簿
一女,适进士
孙男二人,颂、颖,皆将仕郎
孙女一人,尚幼。
恭人之殁也,葬庐陵县膏泽乡金凤山,祔大墓之东。
至是,乃以十二月庚申,奉公柩合葬焉。
维公仕自迪功郎,积迁至奉直大夫,爵管城县开国男,服三品。
公孝友最笃,归自龙舒,筑第于永和镇,聚族共爨。
弟侄早世,育其孤如己子。
伯氏宜春守出妾之子世修,流落赣境,公访得之,为治产筑室于永丰,盖伯氏志也。
其处闺门率如此。
人有寓旁近者,皆岁馈之。
刚介有守,不以进退累心。
方家居时,前后当国数公,多与公有雅故,数问公安否,公应之泊然。
益公屡推恩数以貤公,亦辞不受。
善属文,尤长于诗。
孝宗皇帝尝访当代诗人于胡忠简公铨忠简首称公。
敷文阁直学士程公大昌,亦称公文学操行之美。
晚取庄周息鲸补劓之说,名其堂曰乘成,因以自号。
有文集三十卷。
书有古法,四方丰碑巨扁,多出公笔。
既葬,纲以朝奉大夫新知真州郭君赟之状来求铭。
某与益公定交五十年,且尝遇公于临川,适重九日,同集拟岘台,风度话言,尚可想也。
而女孙又归公之从子纪。
情好厚矣,铭其敢辞。
铭曰:
仕不为不逢,人不以为通。
年不为不究,人不以为寿。
有爱在民,百世不泯。
有嶪其丘,利尔后之人。
李琮京东盗贼状(元丰□年)1080年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八五、《苏文忠公全集》卷三七、《黄氏日钞》卷六二、《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一八、《右编》卷二○、《文编》卷二○、《文章辨体汇选》卷一六六、《古今图书集成》祥刑典卷一一六 创作地点:湖北省黄冈市
右,臣伏见自来河北京东,常苦盗贼,而京东尤甚。
不独穿窬祛箧,椎埋发冢之奸,至有飞扬跋扈割据僣拟之志。
近者李逄徒党,青、徐妖贼,皆在京东
凶愚之民,殆已成俗。
自昔大盗之发,必有衅端。
今朝廷清明,四方无虞,而此等常有不轨之意者,殆土地风气习俗使然,不可不察也。
汉高帝沛人
项羽宿迁人
刘裕彭城人
黄巢宛朐人
朱全忠砀山人
其馀历代豪杰出于京东者,不可胜数。
故凶愚之人,常以此藉口,而其材力心胆,实亦过人。
加以近年改更贡举条制,扫除腐烂,专取学术,其秀民善士,既以改业,而其朴鲁强悍难化之流,抱其无用之书,各怀不逞之意。
朝廷虽敕有司别立字号,以收三路举人,而此等自以世传朴学,无由复践场屋,老死田里,不入彀中,私出怨言,幸灾伺隙。
臣每虑及此,即为寒心。
扬雄有言:「御得其道,则天下狙诈咸作使,御失其道,则天下狙诈咸作敌」。
班固亦论剧孟、郭解之流,皆有绝异之姿,而惜其「不入于道德,茍放纵于末流」。
是知人之善恶,本无常性。
若御得其道,则向之奸猾,尽是忠良。
许子将曹操曰:「子,治朝之能臣,乱世之奸雄」。
使韩、彭不遇汉高,亦与盗贼何异。
臣窃尝为朝廷计,以谓穷其党而去之,不如因其材而用之。
何者?
其党不可胜去,而其材自有可用。
汉武尝遣绣衣直指督捕盗贼,所至以军兴从事,斩二千石以下,可谓急矣。
而盗贼不为少衰者,其党固不可尽也。
若朝廷因其材而用之,则盗贼自消,而豪杰之士可得而使。
请以唐事明之。
自天宝以后,河北诸镇相继僣乱,虽宪宗英武,亦不能平。
观其主帅,皆卒伍庸材,而能于六七十年间与朝廷相抗者,徒以好乱乐祸之人,背公死党之士,相与出力而辅之也。
至穆宗之初刘总入朝,而河北始平
河北之乱,权在此辈,于是尽军中宿将名豪如朱克融之流,荐之于朝,冀厚与爵位,使北方之人,羡慕向进,革去乱心。
宰相崔植、杜元颖,皆庸人无远虑,以为河北既平,天下无事。
克融辈久留京师,终不录用,饥寒无告,怨忿思乱。
张弘靖赴镇,遂遣还幽州,而克融等作乱,复失河朔
今陛下鉴唐室既往之咎,当收京东河北豪杰之心。
臣伏见近日沂州百姓程棐,告获妖贼郭进等。
窃闻棐之弟岳,乃是李逄之党,配在桂州,豪侠武健,又过于棐。
京东州郡如棐、岳者,不可胜数。
此等弃而不用,即作贼;
收而用之,即捉贼。
其理甚明。
臣愿陛下精选青、郓两帅,京东东西职司,及徐、沂、兖、单、潍、密、淄、齐、曹、濮知州,谕以此意。
使阴求部内豪猾之士,或有武力,或多权谋,或通知术数而晓兵,或家富于财而好施,如此之类,皆召而劝奖,使以告捕自效。
其姓名以闻于朝,所获盗贼,量轻重酬赏。
若获真盗大奸,随即录用。
若只是寻常劫贼,即累其人数,酬以一官。
使此辈歆艳其利,以为进身之资。
但能拔擢数人,则一路自然竞劝。
贡举之外,别设此科。
则向之遗材,皆为我用。
纵有奸雄啸聚,亦自无徒。
但每州搜罗得一二十人,即耳目遍地,盗贼无容足之处矣。
历观自古奇伟之士,如周处、戴渊之流,皆出于群盗,改恶修善,不害为贤。
而况以捉贼出身,有何不可。
若朝廷随材试用,异日攘夷狄,立功名,未必不由此涂出也。
非陛下神圣英武,不能决行此策。
臣虽非职事,而受恩至深,有所见闻,不敢瘖默。
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资治通鉴问疑序 宋 · 刘羲仲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七○
秘丞高安刘公讳恕,字道原
尝同司马公修《资治通鉴》,司马公深畏爱其博学,每以所疑问焉。
秘丞公未冠登第,名动京师,文行并高,意气伟然,以直不容于世。
论次一家之书,欲为万世之传,固已负其初心,而书未及成,捐弃馆舍,后世又未必知秘丞公于《通鉴》尝预有力焉也。
秘丞公有子曰羲仲,伤其先人功之不彰,而幼侍疾家庭,尝备问馀论,乃纂集其与司马公往复相难者,作《通鉴问疑》。
按:《资治通鉴问疑》卷首,校刊资治通鉴全书本。又见《皕宋楼藏书志》卷三八。
三槐堂(并叙)1079年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八五、《苏文忠公全集》卷一九、《皇朝文鉴》卷七三、《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八三、《文章轨范》卷七、《崇古文诀》卷二五、《古文集成》卷四八、《吴都文粹》卷四、《方舆胜览》卷五三、《古今事文类聚》新集卷一、别集卷三二、《古今合璧事类备要》后集卷二、续集卷五六、《秘笈新书》卷一、《山堂肆考》卷一三○、《文章类选》卷一八、《文编》卷五九、《文章辨体汇选》卷四五三、《文翰类选大成》卷一○七、《名世文宗》卷二七、《汴京遗迹志》卷八、正德《莘县志》卷一○、《古今图书集成》草木典卷二五五、雍正《河南通志》卷五一、嘉庆《东昌府志》卷四四 创作地点:江苏省徐州市
天可必乎?
贤者不必贵,仁者不必寿。
天不可必乎?
仁者必有后。
二者将安取衷哉!
吾闻之申包胥曰:「人众者胜天,天定亦能胜人」。
世之论天者,皆不待其定而求之,故以天为茫茫。
善者以怠,恶者以肆,盗蹠之寿,孔颜之厄,此皆天之未定者也。
生于山林,其始也困于蓬蒿,厄于牛羊,而其终也,贯四时阅千岁而不改者,其天定也。
善恶之报,至于子孙,而其定也久矣。
吾以所见所闻所传闻考之,而其可必也审矣。
国之将兴,必有世德之臣,厚施而不食其报,然后其子孙能与守文太平之主共天下之福。
兵部侍郎晋国王公显于汉、周之际,历事太祖太宗,文武忠孝,天下望以为相,而公卒以直道不容于时。
盖尝手植三槐于庭曰:「吾子孙必有为三公者」。
已而其子魏国文正公真宗皇帝于景德、祥符之间,朝廷清明天下无事之时,享其福禄荣名者十有八年。
今夫寓物于人,明日而取之,有得有否。
而晋公修德于身,责报于天,取必于数十年之后,如持左券,交手相付。
吾是以知天之果可必也。
吾不及见魏公,而见其子懿敏公,以直谏事仁宗皇帝,出入侍从将帅三十馀年,位不满其德。
天将复兴王氏也欤?
何其子孙之多贤也。
世有以晋公比李栖筠者,其雄才直气,真不相上下,而栖筠之子吉甫,其孙德裕,功名富贵,略与王氏等,而忠信仁厚,不及魏公父子。
由此观之,王氏之福盖未艾也。
懿敏公之子巩与吾游,好德而文,以世其家。
吾是以录之。
铭曰:
呜呼休哉!
魏公之业,与俱萌。
封植之勤,必世乃成。
既相真宗,四方砥平。
归视其家,槐阴满庭。
吾侪小人,朝不及夕
相时射利,皇恤厥德。
庶几侥倖,不种而穫。
不有君子,其何能国。
王城之东,晋公所庐。
郁郁三槐,惟德之符。
呜呼休哉!
卫上将军侍中宋公神道碑奉敕撰989年12月 北宋 · 王禹偁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皇帝冕而躬耕之明年,端拱纪号之二祀夏五月戊戌上将军邢国公薨,开宝皇后之父也,于后唐为外孙,于汉室为驸马
上闻之震悼,有诏辍视朝一日,赠侍中,崇戚里也。
嗣子衔恤上章,请刻石于神道。
下相府,俾西掖掌诰之臣考其实而文之。
于是详求家谍,参用国史,论次功行,直而叙云:臣闻仲尼修《春秋》,载王姬之筑馆;
子长述《史记》,列外戚之《世家》。
《诗》称下嫁于诸侯,《传》云纳女于天子。
内所以敦睦九族,外所以协和万邦。
副马以纪官,著濯龙之通籍。
其来尚矣,可得言焉。
然而或祸败自贻,或贱微为累。
张敖汉祖之子婿,孝惠之后父,亲则亲矣,而贯高之衅生焉;
卫青平阳之所天,子夫之爱弟,贵则贵矣,而郑季之出耻焉。
加以器盈则覆,位不期骄。
吕禄以后族而封王,北军共击;
班勇以父功而尚主,东市被刑。
简册具在,骄矜可诫。
则有世开鲁馆,家袭韩坛,享必复之公侯,必大之门户,长守富贵,无忝祖宗,兼将相崇高,居后妃之亲族,殊勋懿行,溢美于青编,善始令终,腾荣于明代,惟我故广平宋公之谓乎!
公讳字仲俭
世居广平号为著姓,公以生于西都,今为洛阳人也。
其先微子启,以帝乙长子,商受庶兄,言不用以归周,国既亡而封宋。
盛德不泯,列于三仁;
垂裕下延,遂参五伯。
绵绵瓜瓞,世有其人。
远则昌居代邸,对周勃以责公言
近则璟立唐朝,并姚崇而行直道。
至公家族,门阀益光。
累赠太子太师追封莒国公讳俨,追封莒国太夫人李氏,大王父母也。
天德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师中书令、赠尚书令追封卫国公讳瑶,追封卫国太夫人朱氏,王父母也。
光禄大夫检校司徒房州刺史、累赠太师讳廷浩后唐宁长公主、追封楚国太夫人,考妣也。
皆积功累行,克致高门,翼子谋孙,遂钟馀庆。
先是,晋天福初房州太师二千石汜水关使张从宾之叛也,力战死之。
公即房州太师之长子也。
方居幼学,爰丧父天晋高祖以公死政之孤,贵主之子,存恤抚养。
俟其成人,乃补殿直,俾奉朝谒。
寻迁供奉官时天福三年也。
重以晋祖常事庄宗,有旧君之礼,每贵主入见,听其不拜。
时兵戎方炽,经费不充,惟公之家,赐与甚厚,尽而复取,亦无倦色。
一旦,晋祖从容贵主曰:「朕于主家无所爱惜,但朝廷多事,府库甚虚,主所知矣。
今辇毂之下,桂玉为忧,可命分司西京,以丰就养」。
因厚遣之,且敕留司具晨昏伏腊之用,至于醯醢,率有备焉。
既而汉高祖侍卫军,朝望攸重,以公名家子,又后唐之出也,且风骨俊秀,异乎诸孤,欲以女妻之。
乃命长子承训奉书于贵主,且先以袭衣名马遗焉。
承训即汉之开封尹王也。
公与贵主拒而弗纳。
汉祖又敕其子曰:「宋氏不谐,勿复见我矣」。
贵主知志不可夺,遂许之。
汉祖出为北京留守,表公偕行,因补衙内都虞候
七年,汉祖使公修朝贡之礼,礼成而退,恩宠有加,特授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右散骑常侍、兼御史大夫上骑都尉、充北京武德副使
少主嗣位,改北京皇城使,寻迁检校刑部尚书轻车都尉时开运元年也。
三年检校尚书、右仆射上轻车都尉
俄属疆埸失守,戎虏乱华,汉祖建义旗,遂成大业。
睦姻行庆,公实首焉,授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司徒、守右金吾卫大将军、兼御史大夫上柱国广平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驸马都尉
世祖微时,常羡执金之仕;
魏朝纳婿,但求傅粉之容:兼而有之,斯足贵矣。
时汉氏虽建大号,犹用晋祖之正朔,即天福十二年四月也。
九月,加光禄大夫检校太傅、行右金吾卫大将军,充街使进封开国伯增食邑四百户,赐开国奉圣功臣
既而改纪年之号,覃在宥之恩,矧兹勋戚之家,固便藩之泽。
乾祐元年,加特进开国侯增食邑三百户
少主之嗣统也,在谅闇之中,念藩垣之重,乃以斧钺授于亲贤,授检校太尉使持节利州诸军事,行利州刺史,充昭武军节度使、利巴集等州观察处置等使进封开国公增食邑五百户、实封二百户,改赐开国奉圣保定功臣
嘉川异俗,绵谷旧封,素推设险之,遥仗建侯之利,位兼掌武,不亦优乎?
二年十月,出镇滑州增食邑五百户、实封二百户
豕韦旧都,灵昌古郡。
贞庄师律,初登南郑之坛;
藩翰王畿,实主北门之管
年犹未冠,议者荣之。
无何,将相分权,君臣道失,周祖出潜渊而或跃,知宝命之在躬。
戡黎之功,已歌于西伯;
升陑之众,遂指于南巢。
公勤识几微,深明祸福,以为不周已折,建一指以难扶;
大宝有归,顺三灵之改卜。
周室肇基,庆泽首徽章,广顺元年增食邑一千户、实封三百户,改赐推诚奉义戴功臣
三年,丁楚国太夫人忧,京毁过礼,亲族悯之。
服阕,授左监门卫上将军增食邑五百户、实封二百户
礼卒通丧,恩隆近侍。
周庐有次,环阊阖以无虞;
羽卫载严,致华胥之甘寝。
世宗之伐淮夷也,公实从焉,授右神武统军寿州行营副部署、兼右厢排阵使
属王师渐老,戎辂再征,江南大率舟师,次于东㳍洲下,断我苏、杭之路也。
世宗遣公率战舰数百艘以袭之,且命襄帅慕容延钊领轻骑登陆而进,与贼遇于江中,合势大战,尽破之。
世宗蒙犯矢石,跋履山川,多为野庐,以驻行阙。
忽有猛虎近于乘舆,公引满射之,一发而毙。
叛命之,既摧枯而拉朽;
咥人之兽,复食肉而寝皮。
岂比乎楼船将军徒矜水兽,射声校尉但署虚名而已哉!
既而刘瞻委城纳款,李景割地称臣,班师旌淮甸之功,议赏复滑台之命。
五年五月,授义成军节度使,其制略曰:「长驱下濑之师,若涉无人之境。
夷凶戡难,尔既立于殊庸;
砺岳盟河,予岂忘于丰报」云。
南燕旧邦,北阙孔迩。
河壖作翰,遥临白马之津;
穰下统戎,即镇卧龙之地。
十二月,移邓州武胜军节度使
六年,世宗以焦劳厌代,恭帝以冲幼承祧,方赖勋臣,爰异数,授开府仪同三司增食邑五百户、实封二百户
太祖神德皇帝象叶太阶,功高大麓,顾命虽同于伊、霍,讴谣不在于丹、商。
乐推而逼乃民心,揖让而受兹神器。
惟新布命,方隆万世之基;
念旧推恩,乃冠三师之秩。
建隆元年,授检校太师增食邑五百户、实封二百户
于时李重进凶狡无厌,跋扈有状,公明惟先见,志在夺谋,飞章述其包藏,密旨委以经略,故有通州巡警之役焉。
既绝南奔之路,遂下车平之诏。
重进奸谋果发,王命不行,太祖亲御六师,直抵孤垒,以公为扬州行营排阵使
列牧野之车徒,法常山之首尾。
师方因垒,城以复隍。
格苗不待于七旬,围蔡止劳于九日。
荡乎凶竖,公有力焉。
饮至之晨,首膺茂渥。
七月,授庐州保信军节度使增食邑五百户、实封二百户,旌战功也。
合淝重镇,巢国古墟。
张辽守藩,克清淮海;
子牟阙,终舍江湖。
四年,十乘来朝,三峰改镇,授华州镇国军节度使
郑桓咸林之地,素号丰饶;
晋侯河外之田,旧推形胜。
三辅既资于镇抚,双旌更遂于优游。
国家展礼圜丘,推恩群后,锡之懿号,畴以井田。
乾德元年增食邑五百户、实封二百户,改赐推忠宣力保义功臣
是岁,太祖以坤道阙仪,中宫虚位,以公之世有行义,可以合礼文,以后之天资法相,可以当人主,初求辅佐,遂上宫闱
沙麓休徵,果叶母仪之贵;
雎鸠雅兴,聿兴王化之基。
亦何必射孔雀以设奇,铸金人而语怪,然后称其神异哉!
既列外姻,乃移近甸,五年,授许州忠武军节度使
开宝元年增食邑一千户、实封四百户,改赐推诚宣力同德保义功臣
假郑伯之田,时惟重地;
纪侯之爵,盖有前闻。
三年,授邠州静难军节度,加押蕃落等使。
公刘之旧壤,位重十连;
魏冉之出关,从车千乘。
四年,以郊礼霈泽加食邑一千户、实封四百户
八年,平东吴之列国。
九年,幸西洛以告成,乃眷庶邦,咸均井赋,增食邑一千户、实封四百户
俄而太祖以南巡苍梧,奄逼上仙之数;
东园画梓,遂缠同轨之哀。
我应运统天睿文英武大圣至明广孝皇帝,飞龙在御,元龟告符。
大横庚庚,叶重熙于棠棣
小心翼翼,赉兑泽于蓼萧。
公奕世将门,先朝内戚。
专征授命,已持阃外之节旄
爰立登庸,更作人间之霖雨。
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公既宠章,乃修觐礼。
辑瑞有光于文陛,建牙复命于名藩。
二年,授同州定国军节度使。
内史旧甸,长春古宫
泽涌甘泉,昔丰年之地;
草连沙苑,斯为牧马之郊。
殿我大邦,实惟旧德。
三年,皇上初泰坛,大方岳,增食邑一千户、实封四百户
洎我后大平并寇,亲御戎衣,公以扈从之劳,享畴庸之典。
四年,增井赋真食如三年之数。
明年,胡人犯塞,法驾亲征,随行在于邺都,委边事于横海,以公知沧州军州事。
拥左冯之旌旆,临沧水之封陲,委注方隆,威望愈重。
寻以边封罢警,朝命就藩。
六年,上祀昊穹,再陈柴燎,爵邑之等,率有备焉,封邢国公,井赋真食如乾德元年之数。
九年六月,奉诏归朝,登于禁卫。
居中制外,爰升拱极之班;
以逸代劳,亦示优贤之礼。
出入之重,又何加焉。
授右卫上将军
雍熙元年冬增食邑五百户,郊天之泽也。
三年,诏以本官知霸州军州事。
未几徵归,荐居环卫
皇上方耕春藉,复益邑田,加食邑雍熙元年之数。
是岁,公再受命,兼判左右金吾街仗事。
缇骑二百,克静神州;
金门九重,遂成高枕。
徼巡无怠,仪位有光。
方将起灞陵夜猎之娱,赴瀚海防秋之役,而后宫亲属,终久次于阎章,绝塞功名,遂不侔于窦宪
齿发向暮,寒暄荐瘥,中使御医,旁午于道。
寝于北牖,欲二竖之为祓;
升自车,遂三呼而不复。
享年六十有四,即以其年冬十有一月二十五日葬于河南县龙门乡宫南里,从房州太师之茔,礼也。
诏以中使护其丧事。
先夫人氏,晋天福中封彭城县君开运中进封郡,皆从夫子之贵也。
汉祖开国,封永宁公主少主乾祐中进封秦国长公主
周显德中改封彭城郡夫人,寻进封京兆郡夫人
公之将葬也,开宝皇后泣血上言,请加褒赠,特诏追封曹国夫人,非常典也。
惟夫人素禀肃雍,早从釐降,虽秾华已谢,而蕙问长存。
天荫本,不系夫而命爵;
母道克备,宁为子以求郎?
用能符梦月之嘉祥,诞配乾之阴教。
新野封君之号,虽漏典彝;
文灵园邑之仪,更光泉壤。
继室以陇西李氏,故保大军节度使洪义之女也,开宝中陇西郡夫人,先公而亡。
象服是宜,永归同穴。
今夫人彭城氏,故左省常侍悦之女也,太平兴国中封莒国夫人
柏舟自誓,常叹未亡。
有子十人:长曰元吉,终于西头供奉官
次曰元振,终于豳州院使
次曰元靖西京作坊副使
次曰元规,前同州子城使;
次曰元度,前同州亲事都头
次曰元方,终于同州山河使;
次曰元载、元翰,俱未仕;
一子幼而未名。
皆早闻《诗》《礼》,不堕箕裘。
万石君之子孙,世推朴谨
窦太后之兄弟,人言退让。
承家干蛊,未易可量。
女十五人,开宝皇后即其长也;
次适崇仪使韩崇训封广平县君
其次未嫁而亡;
次适西头供奉官郭守能;
次二女皆早亡;
次适孟隆谂,即右龙武卫统军玄哲之子也;
次适曹守让,即左骁卫上将军、判金吾街仗事翰之子也;
次适西头供奉官高处,即故渤海王怀德之子也;
次适董嗣显,即故通远军使遵诲之子也;
次为比丘尼法名惠圆
馀皆幼夭。
母弟三人,故宫苑使延业即其仲也,今庄宅使益州内外都巡检煦即其叔也。
叔氏有子元舆,进士第,补秘书省著作郎直史馆,秀而不实,今也则亡。
许州衙内都虞候延积即其也。
其馀女兄、女弟、犹子、令孙,殆三十馀人,谱牒备存,此不复
或鹗立周行,或蝉联甲族。
毕万之家既盛,固有本根;
陈完之后其昌,可知光大。
惟益部巡检出自将家,雅好儒术,雄材伟度,朝论多之。
惟公生积德之华宗,居累朝之懿戚,富而好礼,贵而不骄。
始以勋德之家,特膺选尚;
终兼庙堂之位,遂极人臣。
功臣享八字之褒,封食疏万家之赋。
至于姬公太师之任,黄权开府之资,上柱国楚之宠官,上将军汉之重柄,位列亚相,爵为国公,再居金吾,再处环尹
出帝后,室惟贵主。
藩篱八镇,周旋四纪,有战功以书史,有世禄以传家。
列振振之子孙,启渠渠之夏屋。
出则建崇牙、开大幕,有雕戈玄甲之徒奔走于戏下,有彯缨结佩之士罗列于初筵;
入则挺介圭、峨武弁,有《彤弓》、《湛露》之乐宴飨于公朝,有乘车文马之赐劳来于私第。
家祭五庙,陈樽彝分器之数;
食具万钱,得鸣钟列鼎之盛。
而年将耳顺,命以考终,人无间然,可谓达矣。
昔人云跃马肉食者四十三岁,器何小哉!
前史称朱轮华毂者二十三人,祸亦大矣。
始终无悔,公实有焉。
宜乎刊勒丰碑,光表幽宅,俾我休烈,与宋无疆者矣。
掖垣备位,论撰非工,受明命之已行,率謏闻而塞职。
五月而葬,素车方会于同盟;
百代可知,乐石愿垂于不朽。
铭曰:
天地之道,曰刚与柔。
后妃之德,在河之洲。
妫汭釐降,涂山好逑。
乃睦九族,乃亲诸侯。
大国之媛,外戚之助。
史不云乎,列侯尚主。
《诗》不云乎,大邦有女。
夫妇以正,国家以固。
日中则移,月满则亏。
吕禄后族,人得诛之。
梁冀外家,鬼其馁而。
简册具载,居高必危。
休哉宋公,勋戚累世。
唐之外孙,汉之主婿。
乃生圣后,作配先帝。
富贵崇高,光华谱系。
维公之始,生于纨绮
晋主抚之,同乎己子。
汉皇妻子,实为知己。
曾未弱冠,剖符千里。
维公之中,深用变通。
鹖冠环卫,虎帐临戎。
寿春维扬,实有军功。
连移巨镇,克振英风。
维公之终,我朝懿戚。
为将为相,以年以德。
罢殿,乃尹环极
能执干戈,以卫社稷。
呜呼勋贤,弗登大年
薨于路寝,像列甘泉。
恩隆赙赠,宠贲貂蝉。
边功未辑,遗恨依然。
其谁祔之?
永宁园邑。
昔也筑馆,秦楼岳立。
王姬之车,星繁雾集。
今也同穴,沁园雨泣。
贵主之坟,烟愁露湿。
其谁哭之?
开宝宫中。
昔也归宁,车服有容。
烂其盈门,侄娣以从。
今也哀凶,怙恃弗终。
号天罔极,鞠育何功。
乃会同盟,乃先远日。
丹旐悠悠,佳城郁郁。
薤露凄咽,松阡萧瑟。
万古龙门,丰碑屹屹(《小畜集》卷二八。)
三年:原无,据傅本补。
庐陵县学三忠堂记1204年8月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五一、《平园续稿》卷二○、《桯史》卷一一、《履斋示儿编》卷八、雍正《江西通志》卷一二五、乾隆《吉安府志》卷一三、同治《庐陵县志》卷八、《南宋文录录》卷一一、《江右文钞》卷三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文章天下之公器,万世不可得而私也;
节义天下之大闲,万世不可得而踰也。
吉为江西上郡,自皇朝逮今二百馀年,兼是二者得三公焉。
曰欧阳公修,以六经粹然之文,崇雅黜浮,儒术复明,遂以忠言直道辅佐三朝。
士大夫翕然尊之,天子从而谥之曰文忠,莫不以为然。
南渡抢攘,右相杜充拥众臣虏,金陵陈邦光就降,惟通判杨邦乂戟手骂贼,视死如归。
国势凛凛,士大夫复翕然尊之,天子从而褒赠之,赐谥曰忠襄,则又莫不以为然。
时宰议和,众论詾詾,惟一编修官胡铨毅然上书,乞斩相,使三纲五常赖以不坠。
士大夫复翕然尊之,厥后天子从而褒赠,赐以忠简之谥,则又莫不以为然。
是之谓三忠。
虽然,此邦非无宰相,如刘沆冲之在朝尝力荐文忠,留寘翰苑,又引富文忠公弼共政,今姓名著在勋臣之令,而谥则未闻
子瑾、孙简,俱为待制,迄不能请,矧被遇之从臣乎?
夫然后知节以壹惠,天子犹不敢专,亦必士大夫翕然尊之乃可得耳。
庐陵赵汝厦即县庠立三忠祠,岁时率诸生祀焉。
巍巍堂堂,衮服有章。
揭日月而行天,学者固仰其炜煌。
若夫百世之下闻清风而兴起,得无慕休烈扬显光者耶!
汝厦用意远矣。
嘉泰四年八月日。
翟忠惠家传绍兴十一年十一月 宋末元初 · 翟耆年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四八、《忠惠集》附录
公翟氏,名汝文字公巽润之丹阳人
翟受姓于周,有封国曰翟桓,世居北地,后为晋所灭,徙于西河
周景王时,翟偻新居宋,宋元公无信,大夫华氏谋弑元公,国人与华氏作乱,偻新战败华氏,脱甲于公所而归。
璜佐魏文侯,以得士显名诸侯。
汉高祖总帅群雄,剪灭项氏,即帝位,盱以功封衍简侯
文帝时廷尉下邽太史公所谓自书其门者。
牧、况父子,并以《易》传世。
方进以儒术饰吏事,号通明相
东郡太守义举兵谋复汉室,为王莽所杀。
酺以道术政事高第第一,拜尚书
超,山阳太守,齐名李膺、陈蕃,号八极
坐没入中常侍侯览财产髡钳输作,后同死诏狱。
高士汤与其子庄隐居寻阳,五徵不起。
永嘉盗贼闻汤名德,皆不敢犯,乡里赖之。
孙矫、曾孙法赐,世有隐行。
世言率左右羽林兵讨武氏,期迎复中宗
长孙弭贼薛仁杲之乱,泾州赖安。
良佐宋州刺史,璋虢州刺史
自周迄国朝,代有显人,明德伟烈,踵武相望。
廷尉刺史,子孙散居陕、虢、颍、洛之间,翟氏之胄,始分南北,居陕虢者曰北翟,而居吴越前楚者号南翟氏。
公之宗自高士以来,世居寻阳
五代秦宗权之党刘建封陷长沙,公五世祖避乱迁润之丹阳,以孙权常射虎丹阳之庱亭,又自别曰庱亭之翟。
始祖显,越州山阴宰。
高祖玭,故汝州太守,非礼不动,与人交必以身下之,汝、颍间所谓翟古人者。
曾祖涛,知苏州长洲县赠太子少保,通三《传》,专于礼乐,一时之硕儒好礼者推之。
祖从,故扬州通判,赠太子少傅
父思,故秘书监,知应天府,赠少师
公年十四举进士,试《孔子集大成论》,词旨赡博,老儒不过也。
以书谒南丰曾巩子固子固立言窥制作之奥,负大名,简宾客于造语,少印可,喟然曰:「吾道不坠,繄子是赖」。
及请退,三留更仆,徒御改观,士林传耀。
既登第,十年不仕,曰:「亲老,可远乎哉」?
崇宁壬午,先少师捐馆,公庐墓三年,还舍,毁瘠不胜衣。
除丧,干禄京师,大臣一见奇之,曰:「王佐材也」!
议礼局编修官,荐于徽宗
帝召对,谓蔡京曰:「翟某器识深远,议论通明,可储东观」。
秘书郎
公父子踵武蓬山,缙绅荣之。
馆中谋白宰府,请议登封以彰洪烈,公言:「治清净,柳宗元犹知封禅之非。
今不劝上三代礼乐以文至治,而启上师秦汉之侈心,惧王通之讥也」。
白简论公诋忽治功,讥侮盛典,责监宿州税。
大观丁亥,除著作郎
公九流七略靡不该贯,率语成章,事以类举。
一日,馆中群集,问植柏于墓义。
公言:「任昉云地中有兽名弗述,好食亡者脑,铜铁击之不死,插其脑即毙,前汉黄肠题凑,盖以禦之。
汉制:主第树柏中庭,取松柏之茂也」。
明年秋,迁左史
渊圣皇帝出就外傅,择一时人物为官僚,首命公劝讲储宫
,诏试词掖
徽宗皇帝务述熙、丰政事,士夫学宗王氏,以通经为要,史学无介意者。
言官媢公负材骤进,论公少从苏轼、黄庭坚游,学术不正,不可当内史赞书之任,除显谟阁待制、知襄州
未行,再论,降直龙图阁、知齐州
郡圃旧引舜泉为流水周台榭,前政贪墨无艺,淤之,植泽泻私己。
公命导泉如初。
或谓使君有拔葵之风,公曰:「郡圃与民皆乐者,而渎利自污,惧民之弗率也」。
未几,言章再论,落职知唐州
谢章自辨,言者挟忿,肆攻不已,罢郡符祠禄
政和壬辰秋,复职知陈州
明年春正月,诏还西掖
公以天子修明礼乐,比隆三代,王言非深厚尔雅不足行远,乃师盘诰以敷辞令,震耀中外,明并日月,四方传诵,咨嗟太息。
,除修哲宗皇帝国史,提举京常平
范慎奏:「陛下执大象以抚域中,天人和同,幽明感格,奠九鼎,作晟乐,受玄圭,行冠礼,祀圜丘,祭方泽,协气横流,珍祥沓至,天神降,地祇出,皆甚盛德事,旷古所未闻也。
然未有显大之举,以荣天休,以彰美绩。
愿诏儒官,制为乐,荐之郊庙,以传无穷」。
奉旨委公修制。
公奏:「古者登歌在上,乃播八音,声依永言,始协律吕,虽有《韶》、《濩》之作,必先《雅》、《颂》之正。
所以《猗那》、《长发》,光祀成汤
《清庙》、《我将》,周人用享。
其上推本有娀、姜嫄受命之始,其次备载太任、太姒作合之德。
爰暨武丁、成、宣,褒大其子孙;
下及周、召、山甫,显扬其佐命。
圣君贤臣,勋德光明,更历千载,震耀如初。
体大事重,苟非其人,孰敢轻议?
陛下肇新晟乐,天地顾答,改作礼器,比隆商周,宜得语言文学之臣,付以声诗郊庙之奏,荐功皇天,明诏万世。
乃以臣愚讨论,是使蚊虻负山,气力几何」?
不允。
圆丘出郊,有人物车马空峙云端,时谓天人相与、白日显行云。
宰相蔡京请率百官庆贺,诏「表非翟某莫能昭明嘉祥,叙侈神贶,其俾视草」。
冬十一月,除给事中
京兆投事使臣吉州防禦使窦鉴强买市人张顺女为侧室不从,诬京城杀牛,白昼集群不逞劫其家,掠女以去。
讯冤阙下,诏鉴夺爵为士伍。
未几,诏刊丹书,许用郊恩荐其子昌
公言:「鉴招合亡命,白昼肆掠平民,昌聚众杀人辇下,父子肆行凶威,无所忌惮,纵未即肆市朝,岂可蒙被世赏,重污爵列?
如此,则小人无所惩艾,刑法无所施用矣」。
诏格前旨。
鸡林遣使入贡,诏元宵观灯,班侍从上。
公请对,言:「《春秋》王人虽微,序诸侯上。
王之制,先诸夏而后外域。
廉陛崇峻,则堂皇尊严;
轨物凌迟,则国威顿损。
今岛夷细介,奉琛而至,一旦升法从上,是中国自卑天子近臣,而尊显陪臣之小物。
若遂行之,贻辱朝廷,有无人之叹」。
矍然曰:「非卿不及是也」。
命如旧制。
政和间,内外乂安,百揆时叙,诏儒臣修明典则,肇新宋礼,以训四方,除公礼制局详议官
明年,天锡簋,承天休,诏礼官汉唐诸儒臆说之陋,宪三代稽古象物,昭德于彝器。
凡祀圜丘、祭方泽、享祢宫及太室诸器,专命公监三代,正轨则,制器铭功,以格神祇祖考。
于是宋器大备,匹休商、周
楚庭傩,上命公作《傩师逐疠词》四六韵语凡三篇,辰受命,午即上。
读之曰:「班、马才也」!
内侍梁师成宠冠一时,位兼三事,画旨和买百姓墓田,增辟园地。
公言:「昔郑简公葬,欲毁公族之庙与司墓之室以行,子产不可,君子以为知礼,曰礼无毁人以自成者。
今近幸之臣假诏平人之墓,以广游乐之所,非所闻也」。
梁怒,讽宰相黜公守宛陵
郡山崄民贫,酒坊课额夥大,月入稍亏,或负沽过界,常平使者径遣官封坊场,籍家财,充逋赏。
公奏:「前后征系,为户一百三十有八,为钱三十六万八千有奇。
穷民较沽,规利养生,坐不售,或系累致荡产,复逮系不聊,且非无良故犯者。
今责必不可得之逋,使朝夕愁叹囹圄,上累至仁。
请一切贷贳,以洗疮痍;
裁减岁额,以省刑罚」。
诏悉除负,额减旧半。
明年秋,除吏部侍郎,未拜,改帅合肥
踰月移守密州
密负海,盐课甲诸郡。
崇宁初宰相蔡京平准榷货,饬为新法茶盐钞,俾商人先输钱请钞,赴产盐郡授盐。
始严刑杜绝私市,欲囊括四方之钱,尽实中都
意欲谓非相市,他人莫能给用,则己可固位肆奸。
常使见行之法售给才通,辄复变易,欺商贾以夺民利,名对带法。
客负钞请盐,扼不即畀,必对元数,再买新钞,方许带给旧钞之半。
季年又变对带为循环法。
循环者,已买钞未授盐复更钞,更钞盐未给复贴纳钱,然后给盐,凡三输钱始获一直之货。
民无资更钞,已纳钱悉乾没,数十万券一昔为败楮无所用。
富商巨贾,朝为猗顿,夕至殍丐。
盗贩衡石者,推原经历,穷治党与,追逮迹捕,狴犴充溢,死亡道路。
重抵黥配,轻辟至徒即狱,更累政不敢纵舍。
公曰:「祖宗法,获私商不诘所由,以靖民也。
今麇集不逞苛刻之,一旦亡命,是树寇也」。
悉纵之。
卒公代,无以盐犯禁者。
宣和初,朝廷兴燕山之师,诸路税帛,指会须给。
版曹言:祖宗制,卫兵以八月授衣,请六月毕至。
诏诸路促输。
上下相承,催督峻急,富室乘时射利,匹至倍值。
公曰:「今四月蚕未簇而督绢,殆如缘木求鱼」。
命匹纳见值之半,遣官贸易京师,从容告办。
东武多牛,朝廷岁须牛黄,牛失黄辄瘠死,民坐黄破产者相属。
公曰:「守劝民耕者,而督黄致毙其牛,此孟子所谓以政杀也」。
天府药物所聚,宜易致,遣牙校往求以献。
公言:「黄以享上,臣敢有辞?
请岁输钱,就市辇毂」。
徽宗皇帝大德至仁,降旨直免。
明年赋花罗颁六宫,户部言:「胶西丝帛所产,请不敷给」。
公曰:「此定、润物,邦人虽莫娴,当经画承命,茍复抗请,蔑济也」。
遣吏走两郡,佣工以教织纴,甫期自集。
宫祠以归。
又半岁,有浩然独往之志,乃上章谢事。
踰岁,闻公精神强固,诏复奉祠
明年,诏还东省,旋报罢。
渊圣皇帝即位,以东宫旧臣,召直翰苑。
公以时事俶扰,即日造朝。
既对,请遣使北人,立其裔结林牙伊都,以寻旧好,与为唇齿,以抗金兵。
力言:「金人盟好难信,今倾国内侵,茍不厌志,其肯徒回?
若倚和缓备,使得逞其间,非计也。
且中国久安,兵不习战,是我力已不敌。
顾今无策,惟分促勤王之师,速会畿甸,散屯以多其应,持重以老其师。
诏诸将审用间谍,互为策应。
彼野无所掠必携,携而久留必怠,怠而击之,庶几或济。
今日之事,非老臣无敢尽言者,惟陛下深计社稷安危,无忽大事」。
耿南仲及其子延禧以潜邸调护恩,言听计从,坚请和戎。
公言不用,请去,除显谟阁学士会稽
少师凡再牧越,公继为郡,邦人美缁衣之荣。
下车专以仁政,赋讼有更数政不决者,公一语开晓,咸得其情,皆悦伏而去。
公闻二圣出狩,集本道兵五千人援京师
时上驻跸畿甸,遣官走帝所,请即帝位,以慰民望
复请纠合义师,追贼鏖战,以张国势。
广陵,公以牧守不得诣见,乃遣上佐及其子耆年奔问官守。
建炎二年春、夏淫雨,蚕麦告病,公言:「浙东和预买帛,岁九十七万六千匹,二十三万五百,以一路计当十之三。
郡三邑,经方贼焚劫,户口彫耗。
萧山一县,家业钱一百七十缗,民力困弊,于此可见。
陛下即位元年赦书,『祖宗上供物帛悉有常数,熙宁已后,献利之臣奏请增扩,不胜其弊,其议裁损,以纾民力』。
六月甲子,制诏『赋敛之厚,其痛蠲除』。
臣谓与其尅剥穷民为朝廷得少缣帛,不若敷君父实惠,使百姓咸知爱戴。
臣已体赦敕恻怛之意,将第三等户以上减半,第四户以下行住罢。
及百姓身丁盐钱,祖宗皆有定制,其后始于折米,今悉为帛。
臣已令只纳见直」。
制曰可。
转运使吴昉劾公擅放钱帛,诏降官两等。
公表言:「臣叨临剧郡,实任牧民。
当上圣总戎之初,属二圣蒙尘于外,遐方俶扰,众志易摇。
西有倪贼之未诛,东有方寇之馀党。
征徒溃散,群盗繁兴,若催科之不聊,则环视而俱起。
臣所谓轻捐州郡之租赋,乃以重保朝廷之土疆」。
明年饥,公问策于寮佐,咸请诱富室出谷以赈。
公曰:「今盗贼方兴,诱劝之利未及贫民,而诛求之祸首及上户,殆断屦补履也」。
即捐两岁圭租散给。
已而发郡廪、截上供以济,民免流殍,赖活者数万人。
秋八月,杭卒陈通婴城以叛,公曰:「远人猾夏,东南国根本。
盗贼肆发,吾莅方镇,贼在邻境不讨,吴越环视为盗区矣」。
即提兵七千渡涛江,与贼搏战。
公奏:「浙西屯兵进退不一,莫肯用命。
乞暂付臣节制,以毕臣功」。
朝廷方以专军委宪臣高士曈士曈戚里子,必欲招携以幸功宠。
公复言:「今兵势已盛,诛戮已加,而宪臣欲释贼纳降,意在党贼,固沮军兴。
昨严贼倪从庆跳踉山谷间止十数辈,朝廷不深责帅臣诛讨,茍就招安,致人心无所惩艾。
今复许招降,是朝廷专以官爵诱人为盗,奖其叛逆,非所以训也」。
士曈为贼欲诱质,始专用兵。
后文臣提刑周格继至,复逗留,士曈竟为贼掳,而被杀。
贼志既得,分遣间谍,散诱官军,党附滋众。
公复乞济师,朝廷遣辛道宗将西兵五千为援,至嘉禾,肆掠而溃。
十一月殿帅王渊统王师收复,言章论公总兵临城,不肯会战,有旨令公具析。
公言:「臣奉诏旬日,不知所对。
自杭贼叛乱,独臣首提孤军与贼鏖战,诸将悉为宪臣抑制,不许会合,无一人肯应臣者。
臣累奏乞暂付臣大将旂鼓,庶无汩挠,得以讨贼。
臣日夜策厉痍伤,枕戈待命,不旬日王师荡定。
若责臣不武,不能破贼,则臣无所逃罪;
若以臣不会合,则无单车一介与臣犄角,不识使臣与谁会合?
臣前后乞讨贼奏牍具在,非可诬也」。
奉旨特降充显谟阁直学士
富民诸葛氏即居为楼,临通衢,岁久为鬼物所据,白昼显出,夜明炬如墟野间,人莫敢登,因塑像其上,往来或不致严,即祟苦之。
公命辟楼为酒肆,名曰和旨,取课入以资军储,徙像丛祠,神无闻焉。
左辖叶梦得闻之,曰:「是肯翟公,信有德君子哉」!
吏部尚书黄裳道山前辈也,叹曰:「翟公能使鬼神知畏,是难能也」。
后月入丰衍,朝廷置官莅沽,以佐经费。
公为郡,军士以事远适者,必计道费、具药物,审视遣之。
既行,经理其家,靡有阙遗。
计杭贼之乱,管置邮传息耗,委官抚孥,咸怀忾敌,无私顾忧。
军行,与士卒同起居,次舍庖爨无异具,时叹以为古贤将所不及。
公牧越,始至,营无屋,军士僦舍,与民杂处。
公曰:「帅职不修至此,其能责士用命乎」?
即废基创屋三千楹。
既成,躬按行庐舍,为办服用,微至匕箸杯盂,靡不备具,然后以次授馆。
士卒咸感涕稽颡,谓抚士恤隐,昔所未闻。
然有犯必诛,人人畏爱,莫不自尽。
浙东副总管杨应诚累历廉访使者,以下除簉牧,怫郁不平,数诋时政。
惧公不能自安,谋为保全计,乃欺朝廷称尝随其父任边吏,熟知敌情,及自高丽至女真径道,请身使三韩,结鸡林,图迎复二圣。
公奏:「应诚欺罔君父,自为身谋,实无奇计可返翠华。
应诚高丽高丽辞以大国之使,假道以问行所,敢不承命。
或金人闻使人至自敝邑,请问津以窥吴越,则将何辞以对?
决辱命,取侮远人。
臣已檄四明,茍应诚至毋济其行」。
应诚闻之,自临安登海舶以往。
既至高丽,果如公言,气索而返。
郡僚听讼有不能得者,众以谒公,语未既,已洞始末,片言折之,群疑涣然,罔不叹伏。
公既去,邦人塑公像于郡之龙瑞宫能仁寺,咸以公射弧之日修梵供,以伸善颂。
户绘公像奉祠,画史至摹本立直以售。
邦人饮食,必祝公而后食,闵闵焉惟日夕望公复至。
公莅郡,或细故而置理,或重负随释遣之,然咸得其情,众始腹非,卒皆心服。
后政师公行事不当也,既而访其迹,则厚贷者果善良,而吏讯者凶人也,已而曰:「无以为也,是得于心,不可学」。
建炎四年冬,以疾力请挂冠,十上始得去。
明年,金人南渡,避地闽峤。
绍兴初,天子驻跸山阴,诏复以翰林学士起公,未至,除承旨侍读,命所寓郡守即庐劝驾,敕使人颁诏,须公启行以闻。
既对,顾公进趋雍容,议论英特,谓中兴人物之表。
殿庐御士见公步武温丽,音吐畅润,论事切要,咨嗟改观,曰:「今日岂止复睹汉官威仪,是学士位庙堂,中兴必矣」。
每制诏上,读之,恨起公晚。
踰月,除参知政事
公力辞不得命,公亦以经世为己任。
天子虚心听纳,倚以图治,海内引领尅复。
二圣狩金国,议臣言:「三韩距金境密迩,请取道以迎兵卫」。
高丽随遣使造朝,令止行人于四明,俾其属进。
及堂参,公适在告,宰相出笏逆之。
公闻亟出,谓丞相曰:「三韩国陪臣,藉其主来,犹班两省下。
今使人之属至,仆射以汉相之尊,与为客礼,是自贬以伤国体,非所谓折冲禦侮者」。
及再见,公命吏谕之曰:「宰相出笏见使者,以恭问二圣行跸。
今竣事矣,其以吏见使人」。
既进,加恭畴昔。
秦桧为相,四方奏请填委未决,吏并为奸。
公语专责都司程考吏牍,稽违者峻惩之。
公当印,凡讼诉直送所属,会六部者不得过一日,吏惧自力,无复滞事。
同列诮公非堂牒典故,公曰:「天子蒙尘,四方奏报利害,间不容发。
若用承平故实,则玩时废日,不唯事失机会,举有滞留之叹矣。
方时艰棘,圣贤驰骛犹不给,吾侪可惰而任吏耶」?
公因对,乞治堂吏受贿者。
面劾公擅治吏,公言:「臣位执政,按吏而宰相见劾,岂可无耻居位」?
即力求去,挽之不可。
公言:「宰相既不许臣预政,臣岂敢茍偷荣以误国事」?
退复坚请。
言官方孟卿意,抗章论公不合与宰相不协,因防秋,欲以细故去位。
诏以散官就第。
公表言:「臣昨陪国论,误简圣衷,不量孤独之交,欲济艰虞之会。
谓蒙全度之见察,岂料同列之不咸。
而虽号参知,了无关预。
人材除擢,但见画于录黄;
政事施行,一视成于牒检。
忧心自念,负愧益深,若蹈渊冰,不能朝夕。
与其雷同充位之无补,莫若洁己求去之为宜」。
又云:「爵禄非事君之本心,所怀经世;
去就乃□臣之大节,安敢辱身!
使臣得辞宠利于圣朝,是亦能识廉耻而为国」。
既归,谢宾客,以道、释书自娱,曰:五千言守恬淡、合虚无为先,金仙氏明空寂、觉妄幻为本,旨趣玄远,自非上智默识,无自而入。
然有无之相资,如形影之相随,初不独立。
谓无上普度天人,莫尊于《黄箓大醮著盟真玉检》十卷;
如来升济六趣,莫大于《冥阳斋作净供普济仪》三卷。
皆裒晋、唐以来郊天奉佛之典,丹章绿字之书,稽据参考,创成一家,轨量宏深,广大悉备,真前古之所未有。
欲使修真之士知非勤功行、严斋戒、尽诚恪、躬礼容,不足以上帝、感大雄、济群生。
其立意陈辞,贯通坟典,合六经之实旨,阐玄教之至言,非叔世谄道佞佛狭隘之所窥识。
冬十月普安夫人忧,哀过而礼不踰,士之好礼者式焉。
又明年,徒行扶护,自台归祔先少师之茔。
子弟谏公六十不毁,《礼》经所著。
今老人血气已衰,跋涉千里,日又摧伤,脱冒霜露,将谓卒大事
公曰:「荼毒至此,吾忍以年不自尽乎」?
是岁,金人复窥江表,军行不得进,乃葬湖州之官宅村。
既复土,留湖以奉松楸。
服除,泛恩除端明殿学士
刘豫挟金人临淮,师退,诏前宰执议禦敌善后之计。
公言:「朝廷无远略,无定论,无腹心谋议之臣。
三者不立,后之善?
自金人躏藉中国,乘舆越在裔土,虽西晋刘、石之祸,唐室安、史之乱,不至于此。
炎俶扰,今九年矣,天下日苦于兵,而战守之计初未定也,经国规模未立也。
将相大臣每至防秋,则豫谋避地之计,至春则泰然安肆,如无事之日。
敌至与众同惧,适退与众同喜,如斯而已。
所谓禦敌者,臣不识也。
晋武帝欲平吴,得张华、羊祜、杜预以赞其计;
唐宪宗讨淮蔡,武宗伐泽潞,赖裴度、李德裕以成其功。
今群臣泛泛然如河中之木,则陛下谁与权事揆策,以图今日之事乎?
臣愿择大臣有深谋远略者任之,责其恢复。
拔用能将,必以却敌。
合天下之英杰,相与讲谋立国之纪纲,规模先定,然后可为也」。
公以湖去行朝一舍,冠盖旁午,乃迁寓平江常熟
绍兴七年冬,以郊恩除资政殿学士提举临安府洞霄宫
金人归地之岁,自沂、密来者,言京东、西人怀归之心,朝不能夕,约王师至则倒戈相应。
既闻公登廊庙,曰:「庶抚我乎!
茍朝家命给事(公自给事中出守密,故民云。)收复,我必死锋镝以报公德,朝廷无遗矢亡镞之费,京东、西可一日复也」。
既闻公去国,咸蹙然曰:「莫有推诚轸物、忠实无私可与成此功者,吾其为异域鬼矣」!
京东、西人谓公政神明,旁郡之不伸者咸即公求成,公笑遣之。
举陈牒部使者请送公理正,曰:「公不吾与,吾无憾也」。
大观末,三代礼器稍出,学士大夫获识全古,渐迹先秦科斗字学。
公建言:「古者班诸侯宗彝,使镇抚其社稷,以世守之。
当是时,咸受彝器于王室,而后能国,抑为宝重矣。
圣人制器尚象,载道垂戒,寓不传之妙于尊彝,使人即器以求象,即象以求意,心悟目击命物之智,晓礼乐法,而不说之秘于起居饮食之间,朝夕监观,罔有逸德。
此唐虞所以画衣冠为纪而民不犯。
盖牺象、尊彝、鼎罍、豆笾所用不同,为礼各异。
周人小宗伯之职辨六尊六彝之名物,又专设官以司其用,刻铭皆科斗文字。
圣人作经以载道,经非字莫成文。
《周礼》保氏以六书教国子。
其后官弗修方,罔知迹于籀古,至谓小学,不复经意。
栒鼎悝铭之窾,羽陵汲冢之书,曾不耳闻。
周宣王时史籀仓颉之法,作大篆,总天下字,一以会意。
书法之坏自始,其书俗恶已不可言。
秦又恶大篆之烦,务从简易,李斯、赵高、胡母敬变为小篆。
程邈起狱隶,创为隶法,始皇谓便于迅急,行之不疑。
四人胥吏之资,臧获之见,挟秦刑杀之威,钳天下儒术之口,必欲显名不朽。
因奏罢天下书不合秦文者尽除之,焚烧先典,殄灭籀学,而古文绝矣。
汉去周为近,习于秦隶,不识古。
唐开元间,又变汉隶为今文,人至不识隶书。
今字学举宗许氏。
东汉和、安永元建光间先秦古文已绝,许氏但袭秦隶,悉从转声,野陋浅薄,缪妄甚,其害至于错乱经旨。
错乱则事君训民,何自而正?
聂崇义集腐儒之说,著《三礼图》以误后学。
商周礼器、科斗文字灿然毕出,陛下方绍稽三代,光明典礼,此独郁而未扬,疑有阙也。
愿诏硕儒博闻之士,稽正六经,考礼于商之器,正字于鼎彝之间,刬革缪伪,搜访失绝,使六经尊罍牺象之用,六书象形科斗之书,昭明炳焕,与六经相表里,以教后人,天下幸甚」!
上大喜,诏礼官即议以闻。
有司谓事大功夥,旷日引时,继罹金人之乱,竟不克成,识者太息。
公为郡,必稽公帑之逋于民者,罢宴集,绝馈饷,储月廪偿之,曰:「瘠民以适己,白取以称客,吾不能也」。
凡朝廷与郡市民物,必面给直,曰:「守不亲畀,则为吏豪夺,所得无几矣」。
公奉先严恭,著《享礼》一卷,节朔按以行事。
每祭必先扫除,内外宿设筵几,率族属告于祖庙。
既夕,迎主就位,戒内外无或謦咳及闻履声者,以谓祭求诸阴,故昏而行礼,屏气山立,馈尊拜祝,如闻叹息,如见所祭。
质明竣事,奠币燎瘗,奉祏返室,再拜绥神乃退。
自少至老,虽甚疾,必自力。
公言:「范晔《后汉书》语近词冗,事多注见。
其《自叙》云『笔势纵横,比方班氏,非但不愧』,今丛陋乃尔,岂笔削未定,缘事被诛,遂传之耶」?
乃删取精要,总合传注,作《东汉通史》五十卷。
谓儒者道不行,立空言无补也,著《圃学》五卷、《广闻》三卷、《人物志》五卷,曰亦足以遗人矣。
公藏金石刻千卷,心画妙天下,用笔窥六朝书法之秘,尽沉著痛快、遒丽劲逸之美,虽一点一画,不妄下笔。
米元章、蔡天启见公行笔,惊曰:「非唐贤所及」。
张文潜赠公诗称「颜筋柳骨世不闻,翟公笔力回千钧」,盖实录也。
公心印刚正,讼牒押尾,吏悉截取以怖疟。
六朝至唐名画甚富,洞晓画法,自画《三境高真图》、《十极列圣图》、《九天朝元图》、《四圣降魔图》,凡六十轴。
《三天云辂图》、《九天乘龙图》、《七佛图》、净土弥陀观音势至像、著色《楚山春晓图》。
又妙于刻塑,授法工师,刻三清真武像于会稽之告成观,尽端严温慈之相,神气虚闲,如与人接,见者肃然,郡人谓之木宝。
常州广孝寺僧伽留衣化也,公以旧制不工,亲为易塑,得如来悯世援溺之状,虽戴安道、杨惠之复出,殆无以过。
既成,五色光出窣堵波,烨然高数十丈,有目咸睹。
公知人之鉴,世服其明。
尝相吴敏、范宗尹,自布衣期以远达。
秦桧密州学官,一见知必为公辅,执政、从官或援于场屋,或自僚属荐于朝者一百三十五人。
程俱、陈橐、韩驹,皆门生也。
公喜治药物,裒方之经验者为《肘后秘书》三十卷,施药济人,四十年未尝少怠。
炮炙和剂,必躬必亲。
为守日,遣医历民居及军伍视疾苦,坊置病历,遣官检校,具增损以告。
贫者赒恤之,死亡则给槥具,赗其家。
先祖帅商丘,遣公应贡松
盱眙,宿普照寺,寺僧伽真身所舍塔也。
僧子英设食腆而恶,公曰:「一齑面足矣,奚以是为」?
夜梦紫衣僧告曰:「翟公须齑面,宜亟设」。
素凶德,诃遣之,逮晓复梦僧至,曰:「客须齑面,师勿靳也」。
惊寤,见僧反手扃户而出,惕然悟为塔中仙。
迟明过公语故,公留行致谢曰:「弟子敢以口腹累和尚耶」?
公至朝,以力请复北人之裔、修好以禦金人不合,求去。
是冬京师陷,独脱围城之祸,始悟其请出也。
太夫人吴氏润人,享年八十有八。
自归先少师,至公位执政,岁时奉祀,治家咸有典则。
妇德母仪,时称阃训,贤夫令子,世为名臣,四方荣焉。
翟氏内外宗族以百数,举无间言。
轸姻党之急,甚于己私。
居先少师丧,贫悴不聊,有相资者,夫人笑曰:「吾贫暂尔,吾儿岂资人者」?
不屑也。
公俸稍奉亲赈施外,未尝妄费。
买田于高邮及乡里,谓子弟曰:「吾岂老而悖谬,置多田遗子孙争端哉!
盖欲创道宫曰仁靖,佛庙曰植德,徼福老、释,升济考妣,少伸风树之悲尔」。
公捐馆舍,耆年营靖馆于襚之阳,创梵宫于公墓之右,卒父业也。
治家鞭挞臧获,必正衣冠拱立,曰:「五刑,天儆怠荒,今私用之,复惰肆,吾惧不敢,所谓非礼威严不行,圣人教人先自肃尔」。
公奉养未尝过量,曰:「吾寒儒,敢易天禄以肆志哉」?
至于竹头木屑,未尝蔑弃,曰:「暴殄天物,用不以道,是殄物也」。
及义所当施,虽黄金百镒,举犹鸿毛。
金人至中原,衣冠厄兵火,十室而九,惟公独免。
公与人交,必诚必信。
前后为同列中伤,不遗馀力,直道而行,恬然自信。
庸人狡夫,欺以百数,或请闲之,公曰:「不诚无物,尤而效之,又可乎哉」?
与人期,虽虎豹在前,烈风雷雨,不变也。
每戒子弟曰:「汝宁容人欺,毋以不诚待物」。
尝言快意事勿为,为必有悔。
又言:「麟凤,人虽不识,闻其名者莫不耸悦;
枭獍,虽不害人,见者莫不憎恶。
士人不师德麟凤,而为刻薄,使人如见枭獍,是自弃也」。
宣、政间,士夫咸附北司,以图进宠。
及二圣出狩,汩丧忠赤以茍活性命,独公以道自守,进退光明无垢。
公言:「三代人攸好德,叔世禀性不善,刚戾暴恣。
先师、老、释更出而化导之,使依仁宝慈,以自免于戾。
惧其顽弗也,又申言福善祸淫以教诱之,冀其知畏而惩焉。
三圣者哀伤谆诲而莫,甚矣,人之难化也」!
公济物之心,须臾不怠,故赋政以惠民为本;
祗畏之心,日省夕惕,故行事以远悔为先。
尝言:「人生于忧患,故《易》称『履虎尾,索索,终吉』,此圣人教人儆畏以远祸也」!
清明垣夷,表里洞达,口未尝言人过。
笃于行义,奏补先甥侄而后子孙。
乡人贫不克婚葬者,辄为主办。
录旅榇之无归者千七百函瘗之。
为郡必搜境内之在殡者,具费使复土,曰:「掩骼埋胔,王泽也,守可壅乎」?
晚年数梦释迦佛,教工刻制,极华饰崇奉之严。
公薨之岁,自正月上日,金碧顿昏,如烟雾所曀,日现颦蹙之容。
仲秋晦,公忽弃世。
公以熙宁九年丙辰九月十一日戌时生,绍兴辛酉八月二十九日薨于平江府常熟县寓舍,享年六十有六。
前三日,群鸟集正寝,号鸣不止,夕有大星陨于室。
父老叹曰:「公其殆乎」!
公疾革,命耆年凡故臣恤典之例锡者,悉辞于朝,曰:「吾生无益于国,死不敢重为君费」。
《遗表》言:「今国步方艰,人危未靖,将帅骄惰而不能复尺寸之地,仓廪空虚而至于无岁月之储,士有沟壑之忧,民怀杼轴之叹。
致睿躬之尝胆,期励众以止戈。
所愿益慨圣衷,诞恢远略,思为君之难而于出令,钦惟刑之恤而审于用刑。
懋终典学之勤,以广生知之圣。
清心省欲,崇简易以经邦;
务俭宝慈,敷柔惠以怀众。
修已以安百姓,耀德以绥四方。
旌谏以来尽言,营田以期足食。
重名节以激媮弊,信赏罚以振纪纲。
减冗食之吏以靖民,清入仕之源以省吏
镌任子之令,使知学古而入官;
严荐举之科,敷求实材而授职。
赫然复古,继周室之中兴;
力致郅隆,使汉仪之复见」。
语皆救时之弊,极言无隐,人所不敢及者,君子谓至矣尽矣。
自得疾至易箦,惟饮水自洁。
及属纩,无一言及家事,卧左胁沉然以没。
非平日于性命道德所悟入,孰能视死生如昼夜至此!
始娶吏部尚书原武邢恕之女,邢惇夫者,其弟也。
夫人词学辈惇夫,而识过之,享年三十一,赠鲁国夫人
继室赵郡太守汝阳王纯之女,封魏国夫人
夫人事先君谨而甚至。
子三人,长即耆年,邢出也。
耆年自少知友,皆天下有名士,丈人行也。
刘器之所甚爱,而以著骚见称于张文潜
养志自修,好古文及黄老言,介褊不茍合。
质不任吏,自谓为吏必以戆罢,少日即退休,著黄冠服,放浪山谷间,以著书自娱。
宰相范觉民徵君苏养直曰:「翟子清浊太明,善恶太分,此张惠恕之所以不能取容当世也」。
既老,居于家,环舍植桐百本,自号󶺺老隐
次鈜,右朝奉大夫通判严州
次绂,右朝请大夫权发遣南剑州
孙十人:畋,右奉议郎监登闻鼓院,赐绯鱼袋;
略,右从事郎淮南东路提举常平司干办公事
𤱍,右承事郎、监建康府榷货务都茶场门;
畯,右承奉郎两浙路转运司干办公事
畴,右承事郎福建提举茶盐司干办公事
𤰩,承奉郎
疄、㽧,皆承务郎
曾孙五人:襄、忞、裒,皆将仕郎
交,未官;
次未名。
女三人。
公病痔,痛苦不聊,仲女慈忍者再刳股杂剂进,公赖以少损。
其年十一月二十六日葬于润州丹阳县灵山
耆年裒公平日著述,为《翟氏家集》三十卷,系除官制诰于后,欲后世考公行实,知家传之实录也。
孤耆年曰:先君平昔言:「吾死无志墓,无请谥,无立墓隧之碑。
自古有死,疾没世而无称。
太上立言,惟托名为不朽。
吾三朝遗老,进退不疵,应传太史,若无求事刻画以誇流俗,茍平日不为人信,是直资镇石耳」。
惟公能足以康天下,道足以经百世,穷居约处,欲以一身支大厦之将倾,障狂澜于既倒,言未发而众先喻,功未见而众先信,力不及而世与之。
其宣于事业者,万不一试而彰焉,犹为一世之所甚重;
使出其二三以安利乎人,则泽之被世,其涯也!
孤耆年惧无以光昭先君之令德,传于永世,故追纪平日语言行事为家传,以备史氏之求。
而其质固陋不足以识立身行道之大方,其辞鄙拙不足以述致君泽民之万一,适足以玷累光明,芜秽盛德云。
既葬,孤耆年再拜稽颡请于宾曰:「先公有治命矣,敢请所以信于无穷而昭其德者宠嘉先人,而庇其遗嗣,是先大夫之没不朽,而不肖之孤犹可以释憾于九原也」。
宾拜稽首曰:夫子纳君于善,终食不违,嘉绩协于师言,是不亦忠乎!
夫子济物之心,坐以待旦,不亦惠乎!
故谓夫子「忠惠先生」。
解冤结丹阳下山权与陆仙作伴 金 · 王哲
我行符水。
公修药饵。
一居山,一居廛市。
两处崇真暗相洽,即非彼此。
无为漏、共成不二。

扶风儒士。
同为教旨。
辟得正,上合天意。
行满功成去蓬莱。
却寻旧址。
如今且、休言异寄。
黎州兼管内安抚高公崇行状1232年10月7日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九、《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八八 创作地点:四川省成都市蒲江县
高公讳崇,字西叔,世家邛之蒲江
维高氏以学业行谊闻于州闾,至大夫而家益昌
生六男子:冢子载,故奉议郎、知灵泉县
次稼,今为朝散郎、前知荣州
公在第三,幼英晤,受学于乡先生杜德称希仲,为文宏以肆,声律所不能束。
大夫与谯夫人持家矩度严,程督诸子穷晨夜弗懈。
公勤礼笃学,大夫爱之,遣从李中父惟正学《周礼》。
未冠,已驰声士林。
寻著录于成都学官李子周崟、何叔坚德固以国士期之,春秋试事必居第一。
绍熙三年大夫以词赋举于乡,由是十年间师友兄弟接踵科级。
公每试辄居首选,而实大声宏,人所媢忌,率降待补生第一。
盖尝因《周官》慢朝援陈灵公与孔宁仪父戏昵事,有司黜之。
又尝论绍兴狄难,因及刘豫入寇,有司谬谓刘裕尝篡晋,绍兴间安得此人,又黜之。
若此类者三,公不以芥蒂,益大肆于学,与仲兄、二季弟处。
某时以馆职补外,得与闻讲肄之馀,寒灯破窗泊如也。
大夫即世,公哀不自胜,尽瘁丧葬,母心以宁。
嘉定六年,与仲兄各举于成都潼川路转运司,同赴类省试,公以《周官》拟首选,知汉州子然沆私其客罗传之,与主文何叔坚论议激触,移公为第四。
入对大问,海内人士望二高风采,恨不先睹。
真希元德秀为人言:「使二高不为举首,是盲有司也」。
任伯起希夷尝为庙堂言,政事与议论自为两途,不必徇人言以摇国是。
于是任为详定官,而蜀士皆不在前列,故公与仲兄各以进士出身得官。
李思行鸣凤时馆职校试殿庐,出为人言:「高西叔尝拟甲科,为他人所沮」。
录其对以示人,至今户有此文。
筮仕为眉山
八年春视事,郡有老妪独居夜死,穿穴具在,莫知杀者主名,公以厚赏重罚得贼于成都
又白县宰,得三乡顾役钱月给部曲,不愆于期,士为公尽力,盗贼用稀。
尉廨在南门外,屋颓阶圮,公作而新之。
前堂后室,东窗西圃,教阅有地,眺瞻有所。
眉易治而难服,公涖以清严,一辞起敬。
参知政事李公壁家居,于士少所容接,而卷卷于公,春秋之月,戚友之会,公未尝不得与。
太守宋正仲德之引入幕府张义立方继至,尤所敬礼。
校试于简号得士
监司牧守荐举交集,升从事郎,堂差教授眉州
以母丧去官,既除,语不及仕。
工部尚书杨叔禹汝明白丞相,请以教授成都
南海崔正子与之来帅成都,一见奇公。
未几摄制置使,移治利州,公往饯之,请罢舍选法,复养士田。
盖先是惩养士泛滥之弊,以舍法限弟子员,舍选之名虽美而教养之数十减其六七,教官往往以学粮之羡为媚上之资,故公首及之。
朔月月半讲授,公辩析精微,音吐洪畅,听者属心,士之就公养者倍于昔,土人谓三十年所未见,公历控于台阃,得缗钱万馀以益之,增斋庐以赢之。
转运判官范君仲武汉嘉将漕成都,颇眷故封,俾公校士于嘉,同事无小大,于公取决。
未既厥事,以疾引去,使者以所得之士率出于公,乃上诸朝。
张义立时为刑狱使者,杨无悔师复总领财赋,汪茂明果为提举茶马,皆愿公出其门,公未尝自请也。
崔公抵益昌,荐书从置邮以来,又荐公,请加召用。
制司荐士旧以四人为限,公官簿居五,仅得升擢之命,宝庆元年宣教郎,堂差知什邡县
县为广汉剧,积弛既久,帑人告匮。
公为更催科之令,分额刻期,书之于册,俾民自视其条目以上诸县,人情劝趋,不两月间,库管充羡。
未几入外省,充点检官,首谓:「士之涉猎浅浮者,掇拾关洛方言,窜入举文,以阿时好,最后学膏肓之疾,宜痛除之,以救文弊」。
马使者文叔懋之时为主文,嘉纳其说,揭之棘门,凡所拔擢皆视其言而进退之,时论浩然归重。
二年旱,明年春饥,公发常平米为食以食之,移书张义立,请饭饥一月,散之日又给一月使者是之,所活不下千人。
又立为社仓规约。
俾邑士遵行之,至今不废。
决嚚讼,惩斗狠,质明而视事,日未中而退,纲条既立,百废具修。
以其馀力寻绎经史、容接人士外,至桥梁舍馆、阛阓术径,罔不新美。
卫元包之宫旧在县旁,岁久圮,公读其书而异其人,为葺祠宇,俾学者知所矜式。
县有滑胥持吏短长,弟兄盘结,久不能去。
公至,白诸刑狱使者,迸之远方,人谓非洁己者不能。
县为防以溉田,贰令者往往取徒长之金而私其利,虽旱乾水溢不恤也。
公悉更其法,第赋役之高下,式竹楗之大小,俾民自修,官吏不得以并缘为奸,役而堤固,至今为便。
用登极恩转奉议郎
在邑三年馀,无丝发扰民。
绍定元年,至利州制置使富川桂公如渊,一见留寘幕府
先是利东、西路分置安抚,一治兴元,一治新沔。
郑损制置使移司新沔,虏尝入寇,仓皇回利州,人情震惧。
公谓为今日计,宜循旧比,以二帅分治梁、沔,守卫边埸,制置使还利,端居堂奥,委任责成,庶几缓急不致贻轻纳侮。
譬诸象弈,大将不出宫、不临河也。
又尝谓川秦茶马可分,利东、西路戎帅可分而不可合,时论以为识时务之要,后皆如其言。
公才资爽亢,遇事可否,不少回屈。
时有饷所属官吴震乙依凭王人,陵籍州郡,公移书诸司,数其害民蠹政,断不可举。
且诵言于众,谓今视蜀饷为何等事,乃付之此辈,闻者快其言,而媢疾者众矣。
公自度不可留,辞至七八,公姑听其去。
二年,通判黎州,寻磨勘承议郎
黎为西川屏翰,而备边市马,关系重大,自奴儿结构难以来,率以马直为兵端,事隶郡丞而钱帛制于茶马司,每岁三千为额,前人常赖其赏,然岁入辄半之。
公绥御有法,夷落四集,一岁之马当前官一任之数。
茶马司本钱未到,乃以他钱代支,不足又以私帑继之。
馀直未充,蕃部流言,公日夜调护,关白茶马司
先是茶马司移书朝士马直之当发而不发者为宽剩钱,丞相闻之,将以充蜀中科降之数,敝蒙牵掣,相持益坚。
及事转急,遣属按视,始究其实,即发缗以偿之。
是役也,微公尽言无隐,几启夷衅。
定边宁,不以及格为赏,反以要胁为罪,公一毫不较,涖职滋恭。
近山有蒙秦化,相传为古烂柯地,符溪薛仲章绂尝仕于彼,建玉渊书院以来学者讲习,久废不治。
公修其墙屋轩户,将与邦之秀彦肄业其间。
会阙守,以公摄郡。
该庆寿恩转朝奉郎四年六月被命即真
未几鞑虏盗边,羽书络驿,尽发牌丁以备战守,裹粮积仓,夥费醲赏,去辄不返。
又召雄边子弟多至千数百人,边地空虚,夷辄伺隙。
或报白蛮踰河而来,数几七百,公厚勇士,一日而千馀人,鸣鼓扬旌,布列高阜,番落望见,夺气屏息。
甲仗军需积久刓敝,公命工改为之,凡弓矢、弩镞、刀戈、甲胄,数皆五百,军容一新,邻州资其用焉。
移屯戍卒岁以千人,自边衅开,益部内守,久留不遣。
公虑夷人瞷知,力请于制置副使,仅得其半,俾与州卒共守,尝罚信核,士气欢踊。
虏知有备,久不敢窥。
置筹边库,凡图回贸易之利皆贮其中。
煮备边盐,俾土人日用饮食无艰,而官赖其用。
始至,帑缗五百,去之日盐米杂物多至十馀万,而它藏名色不与。
徂秋,疾日以亟,视事如昔。
秋末始得报罢之命,即忻然曰:「吾欲退閒久矣,茍以是生还,为幸曷甚!
吾奉法洁身,恃以无恐。
黄公辟书谓官箴士检,雅尚端洁,人所共知,不识坐我何罪」。
暨堂帖以台疏至,读半,徐曰:「吾不欲久居幕府者盖以是。
如抑求郡之侥倖,塞觅举之奸贪,结憾同列,取恶饷所,今之得罪固其所矣。
而吾尝移书数潘福之不可用,帅不我听,报书具存,今谓朝廷用人,大阃命将,皆我之由,是诬天也。
败蜀殄民,责有在矣,然而不足复计」。
后九月癸酉,忽索纸处分家事,命魏良贵书之而自题其末。
十月癸未乃卒,语不及私,辩不及谤,第言「无负君亲,吾奚憾」。
公积思力学,抱负奇伟。
自为布衣,识远才迈。
刑部侍郎吴德夫猎谕蜀,公谓今蜀道始平,士修不率,宜推明正学以厉人心,吴公为建三先生祠,人谓知本。
公穷经析理,明畅精诣。
遇事感慨,奋髯抵掌,视王公贵人亡如也。
逮为吏,益以直道自信,遇所讥评,皆推见肺肝,故善者与居,喜其交警玄发,而不善者并游,则常病其尽言以招过。
然善者少,不善者众,是故虽见知于善类,亦受侮于群小。
天分过人,自经史传注下逮骚典,记闻博洽,名章俊语层见错出,绝去畦畛,自成一家。
虽弄翰戏词,亦殚极精妙。
以科目举者,杨叔禹吏部侍郎胡仲方矩兵部侍郎杜忠可孝严
以召用请者,前崔后
今上嗣位,以贤能才识举士,今工部侍郎黄德常伯固与一时监司皆列上之。
平生著述有《周官解》十二卷,有《经史杂议》□□卷、歌诗□□篇□□卷。
其言论风指可为后法者,又莫之胜载。
生于乾道九年,卒于绍定五年
娶同邑樊氏,卒于开禧二年,年三十有四。
再娶新津扈氏,卒于嘉定十二年,年四十有二。
皆赠安人
子四人:斯猷、斯仁、斯和、银菟。
次斯仁以后季弟茂叔
女二人、长适前绵州教授唐季乙,先卒;
次适谯似曾。
内外孙男女九人。
斯猷兄弟将以六年正月壬申,举公之丧葬于县普慈乡仁惠里坎山,事严未及谒铭于立言之君子,敢为次其阀阅行治卒葬如右。
谨状。
金紫光禄大夫司农卿邵州长史李公墓志铭 中唐 · 权德舆
四言诗 押词韵第三部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二
公讳鉊。字某。不书州里。尊宗室也。初景皇之支。启封于蔡。继别为宗。厥后多材。皇袭济北郡公孚。公之曾祖也。陇西郡津容。公之王父也。济北仕至国子司业。赠太仆卿陇西仕至慈卫汝邢青五州刺史。终永王傅。以至烈考憺。历监察御史殿中侍御史尚书仓部员外郎。累赠职方郎中虢州刺史。公即虢州府君之第若干子也。凭是积厚。丛生福祉。少以门子入官。联调两宫环列之佐。次补伊阙丞。是岁天宝十四载也。虢州捐馆。幽陵兵起。茹毒违难。南浮江淮。既除丧。宣州观察使郑炅之表为广德。时刘展阻命。东方愁扰。闾里制于萑蒲。守臣化为寓公。而公之县鄙。连亘山洞。盗有陈庄陈五奢者。是焉囊橐。攻剽相因。炅之跳在寻阳。牒书密至。署为上介。俾辑舆师。靖绥攘遏。人用宁舒。后历扬州太原纪纲掾。府之损益。皆所关决。执法殿中。佐戎北门。会罢使至京师。献状居最。拜奉天。有命成城。绩用居多。未踰年。迁侍御史。充宣武军节度行军司马。时师帅睢阳及谯进律开府韩厥之任。朝选为难。盖以弥缝左右。非公莫可最。凡三为尚书郎。四兼御史中丞。以银印青绶。历官常伯之重。府迁大梁。职尊统师。公皆以师武从之。蓄资力以崇威望。宣忠劳以宏班制。居则持重。战则有功。无细无大。繄公谋是赖。虽羊舌职之聪敏肃给。铎遏寇之恭敬信强。无以过也。贞元二年真拜右庶子三年复以本官兼御史中丞充入蕃使。寻兼御史大夫。行次回中。察其阴诈。奏疏累陈不可莅盟之状。时朝议已行。谋塞不用。既而戎人衷甲。急变上闻。乘车东辕。独以智免。以久次迁卫尉卿。秩至金紫。乃命大司农。为国之泉首。公修惟直是视。无所阿附。终用蔽伤。左迁邵州长史。以十三年十一月寝疾。终于所莅之官舍。春秋若干。惟公开敏毅直。信兼仁勇。有政事方略。长于理烦。远而不泥。文而无害。始以通邑行师。振其名声。交辟元僚。翻飞清朝。腰金鸣玉。法象河海。议者谓藩垣京毂。公宜居之。终以当官有守。宁绌不苟。不为利疚于回。郁堙下国。以至大病。斯可叹已。夫人范阳郡夫人卢氏。某官某之孙。新安丞某之女。华宗淑问。光辅闺门。无贻罹。无攸遂。内姻外戚。仰其徽风。先于公二年而殁。长子元亮。以武略至御史中丞。不幸早亡。次子元道。以吏才为大理司直监察御史。参陈许军事。次曰元规。进士及第。盩厔县。次曰元会。前右金吾卫兵曹参军。元。江陵府参军元举太原府参军。元衡元弼元辅等。皆干蛊知方。俨然在疚。考于象数。先远得吉。以十四年某月日。奉公夫人之丧。附窆于伊阙县万安南原先公之兆域。礼也。德舆王父。公族之出也。先人于公为中表昆弟。羁贯获见。殆四十年。元道等泣以墓石见托。虽文之鄙朴。而不敢辞也。铭曰。
抑抑司农,系于蔡兮。
三圭再践,直方大兮。
心广体胖,道将泰兮。
中立不回,官左退兮。
发书问鵩,祸所会兮。
撰日焞龟,纷祖载兮。
万安鲜原,风雨晦兮。
镂此贞珉,𡑞之内兮。
太宗励精思治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三四、《诚斋集》卷九○
论曰:明主之勤于治,其勤不可见,而其成不可禦。
盖可见者以勤为勤也,不可见者以思为勤也。
以勤为勤者,事常出于勤之外;
以思为勤者,事不遁于思之中。
纳天下之治于一思,出一思之治于天下,治之功未具而治之计已具矣。
太宗之勉厉精勤以治天下,非费其勤也,费其思也。
思以计乎治,治以应乎思,故其勤不可见也,而其成不可禦也。
勤于思而不勤于迹,又何见焉?
出于心而成于治,又谁禦焉?
崔植得其说,故曰太宗励精思治
天下之治亦难矣,勤则不成,不勤则成,可为长太息也。
且夫量书者,即成汤之昧爽也;
传食者,即文王之日昃也。
然与文同其勤,不与文同其治,何其勤而不成欤?
广成者即梁人之斋戒也,游岩廊者即晋人之高简也。
然与梁、晋同其不勤,不与梁晋同其不治,何其不勤而成欤?
盖有众人之勤,有帝王之勤。
众人之勤,勤以勤也;
帝王之勤,勤以思也。
帝王而为众人之勤,秦、隋以之;
帝王而为帝王之勤,黄帝尧舜以之。
太宗之厉精不用于事而用于思,其以不勤为勤者欤,其不以勤为勤而以思为勤者欤?
田业之法,府兵之法,租调之法,此治之器也,非治也。
米斗三钱之治,外户不闭之治,蛮夷宿卫之治,此治之象也,非勤也。
兼行将相之事,亲伐夷狄之事,日教卫兵之事,此勤之目也,非纲也。
太宗厉精之纲,其在于一思乎?
太宗何思也?
其事事而思乎,有所及必有所不及;
其物物而思乎,有所甚密必有所甚疏。
太宗求治之初,有劝以刑名者,有劝以仁义者,太宗之所以忧而思也。
有言创业之难者,有言守成之难者,太宗之所以忧而思也。
当是之时,太宗之厉精不疲于身,不瘁于色,朝廷不知,天下不知,太宗自知之耳。
何也?
其思隐于心,其勤泯于迹故也。
盖天下之至劳莫劳于念虑,而莫逸于霄旰。
太宗不疲于身而心已疲,不瘁于色而心已瘁。
勤而思焉,思而决焉,天下见其治于已决之后,不见其勤于未决之先,孰知太宗疲其心以置天下于至安,忧其心以纳天下于至乐哉!
然则太宗之勤,其以不勤为勤者欤,其不以勤为勤,而以思为勤者欤?
嗟夫,天下之事有潜之至幽而发之至著者,其惟此心乎?
淮淝之寇方炽,而谢安之游宴方酣;
宦寺之权方横,而元载之嬉笑方和。
孰知游燕之忧甚于蹙頞、嬉笑之惨甚于按剑者乎?
故夫真忧者不忧,真怒者不怒,真勤者不勤。
彼夙寤晨兴以为勤者,勤则勤矣,真则未也。
太宗之厉精不在勤而在思,其真勤欤?
勤可知也,思不可知也。
知且不可知也,又可见乎哉?
太宗之勤于一思,当时之臣未必知也,崔植何从而知之哉,何从而言之哉?
《诗》不云乎:「心之忧矣,曷为其已」?
太宗有焉。
又不云乎:「他人有心,予忖度之」。
崔植有焉。
谨论。
户部郎中许公墓志铭 北宋 · 范仲淹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八、《范文正公集》卷一二
公讳衮,字公仪,世为燕人。
皇考讳某,王考讳某,并隐君子也。
五代之难,不荣以禄。
考讳某,汶阳之庐令,累赠光禄少卿
清河张氏,赠河内县太君
皆积德深长,庆著来嗣。
公英秀而文,与时会亨。
开宝八年太宗之尹开封也,龙德日彰,髦杰之士,其向如云。
是岁秋赋,公卿送名者比比焉。
及试艺,公为之首;
覆策于庭,复在高等。
时登甲乙科者,必更州县,有唐之遗风。
释褐,除江宁府狱曹掾,本路八使言听决详明。
上既御大器,北伐太原,促召至行在,曰:「我姑试之」。
均州防禦判官
郡将表其能状,乃拜太子右赞善大夫通判姑苏郡事。
时二浙之地,始归朝廷,宿政如绳,公善解之。
就进殿中丞
俄拜奉常博士,领曹南郡
树善屏恶,新民耳目。
以前均榷浙右,坐联职之累,降品一等,领饶阳钱监
未几辩之,移倅弋阳郡
复官曲台
在郡七陈谏章,上爱其忠,就迁本郡守
受代至阙下,复上策议并所著文四十卷。
翌日召试禁庭,上览而嘉之曰:「南府才冠,吾不失人」。
即以本官直昭文馆,赐服五品,判登闻鼓院
由是四方之讼清而不壅。
以奉安先茔,请理覃怀郡。
出奉公家,入敦孝事,河内人歌焉。
西陲文州,扼其戎险,命公往刺,远人便之。
真宗即位,一日,谓执政曰:「人君之言行也,动乎天地,不可以诬」。
公修注记。
以先君之讳,固请不获,须正人也。
公在馆,三进秩至于职方员外郎
因论边事,慷慨动上心,面改兵部
方将图任,遘疾求解,不得去。
景德二年四月二十九日,终于京师武成坊之私第,享年五十七。
娶朱氏,封永城县君
有子四人:伯曰珂,祁州深泽
仲曰琰,有文与行,擢进士第,今为太常博士奉朝请
叔曰琦,恭谨有立,今为右侍禁卫州兵马监押
季曰顼,早亡。
一女,适进士张涛
朝廷赠公尚书户部郎中,进封夫人河南县太君
子登朝也,以某年月日,归葬于怀之河内县某乡某里。
铭曰:
燕赵之英,邦家之宝。
亲逢圣神,首冠俊造。
翘翘入彀,郁郁登瀛。
荣滞六曹,淹恤百城。
晚归内朝,端立右史
直道始行,怒飞爰止。
呜呼!
遇岂不奇,进岂不时。
贤者弗达,天乎可疑。
葬于善地兮,保以令嗣兮,亦公之意兮。
太常博士王申伯侍御史盐铁推官监察御史里行高谐河东节度参谋监察御史崔植并可监察御史三人同制821年 唐 · 白居易
 出处:全唐文卷六百六十三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敕。某官王申伯
学优行茂。饰以词藻。
执礼定议。多得其中。
某官高谐。温庄洁白。
不交势利。某官崔植
外和内直。通知政典。
在伦辈内。而人皆谓之滞淹。
惟是三子之才。吾得于御史中丞僧孺
御史耳目官也。非清明劲正不泥不挠者。
安可使辨淑慝。振纪律。
广吾之聪明焉。并命同升。
无忝是举。可依前件。
崔植一子官回授侄某制 唐 · 白居易
 出处:全唐文卷六百六十二
敕。
丞相
典职枢务。
亦既逾岁。
而能明我目。
达我聪。
左右我躬。
以底于道。
况属郊祀。
摄赞大仪。
宠锡之间。
宜加等。
而念其犹子。
乞用推恩。
既叶旧章。
允膺新命。
其侄某可某官。
刘道原墓志铭元祐八年十一月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三五、《山谷全书·正集》卷三一、《三刘家集》附录
道原高安刘氏,讳恕
博极群书,以史学擅名一代。
年四十有七,卒于元丰元年九月
其父涣,字凝之,葬道原星子城西。
以故司马文正温公《十国纪年》序为铭,纳诸圹中;
其僚今翰林学士范淳夫为文,碣于墓次。
此两公皆天下士,故道原虽不得志,而名誉尊显,诸儒纪焉。
后十馀年,刘氏少长相继逝殁,惟道原一子羲仲在。
论者归咎葬非其所,故羲仲元祐八年十有一月,迁葬道原江州德化县龙泉,以《十国纪年》叙及墓碣义,论撰其遗事,乞铭于豫章黄庭坚
庭坚辞曰:「道原于天下,独以温公为知己。
公序道原学问行义,揭若日月,庭坚何以加焉」?
羲仲三请曰:「迁奉不可以不书,因得以先人遗事为托」。
终不得辞,则叙而铭之。
道原天机迅疾,览天下记籍,文无美恶,过目成诵。
书契以来,治乱成败,人材之贤不肖,天文地理,氏族之所自出,口谈手画,贯穿百家之记,皆可覆而不谬。
初仕年十八,名重诸公间。
负其才,不肯折节下人,面数人短长,不避豪贵。
诸公皆籍其名,亦不好也。
为吏发强,老奸宿负,必痛绳治之,一时号为能吏者,多自以为不及也。
倦游十五年,温公修《资治通鉴》,奏以为属,乃迁著作佐郎
书未成,而道原下世。
后七年,书奏御,论修书之功,有诏录其子羲仲为郊社斋郎元祐七年刻《资治通鉴》板,书成,又诏书赐其家,诸儒以为宠。
道原平生所著书五十四卷,皆有事实,不空言。
道原王荆公善而忤荆公,与陈鄘公善而忤鄘公,所争皆国家之大计与大臣之节,故仕不合,以滨于死而不悔。
尝著书自讼曰:「平生有二十失:佻易卞急,遇事辄发。
狷介刚直,忿不思难。
泥古非今,不达时变。
疑滞少断,劳而无功。
高自标置,拟伦胜己。
疾恶太甚,不恤怨怒。
事上方简,御下苛察。
直语自信,不远嫌疑。
执守小节,坚确不移。
求备于人,不恤咎怨。
多言不中节,高谈无畔岸。
臧否品藻,不掩人过恶。
立事违众,好更革应事。
不揣己度德,过望无纪。
交浅而言深,戏谑不知止。
任性不避祸,论议多讥刺。
临事无机械,行己无规矩。
人不忤己,而随众毁誉。
事非祸患,而忧虞太过。
以君子行义责望小人。
非惟二十失,又有十八蔽:言大而智小,好谋而疏阔,剧谈而不辨,慎密而漏言,尚风义而龌龊,乐善而不能行,与人和而好异议,不畏强禦而无勇,不贪权利而好躁,俭啬而徒费,欲速而迟钝,闇识强料事非,法家而深刻,乐放纵而拘小礼,易乐而多忧,畏动而恶静,多思而处事乖忤,多疑而数为人所欺。
事往未尝不悔,他日复然,自咎自笑,亦不自知其所以然也。
观其言,自攻其短,不舍秋毫,可谓君子之学矣。
道原之博学强识,而其蔽犹若是,亦足以知学者之难也。
夫学也陷而入于蔽,患自知不明也。
自知明而不能改,病必有所在。
故并著之,使后学者得监观焉。
初,凝之忿世不容,弃官,老于庐山之下。
道原而节愈高,盖亦有激云。
又自以源出歆、向,务追配前人,立名于后世,故傲睨万物,而潜心于翰墨。
仕虽不逢,得其所愿矣。
夫人蔡氏亦有贤行,生三男:羲仲、和叔、秤,材器皆过人。
和叔以文鸣,而秤笃行,不幸相继死。
羲仲沈于忧患,不倦学,犹能力其家。
一女,嫁秀州司法参军孔百禄。
道原才行之美,尚多可传,弗著,著其大者。
铭曰:
贪夫所争,烈士所弃。
显允刘君,去位遂志。
其清近义,其勇近仁。
其子守节,对于前人。
刘子矫矫,执方恶圆。
与世龃龉,曰吾道然。
其在闺庭,悦亲以孝。
举按抱衾,室家静好。
上士勤道,百世之师。
四海温公,俾民不迷。
温公补衮,元元本本。
刘子执简,匪躬蹇蹇。
温公论政,以学为原。
浚川积石,学深其源。
温公忽忘,刘子典学。
我为铭诗,式告后觉。
考校京官奏 中唐 · 李渤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十二
宰臣萧俛段文昌崔植等。当陛下君临之初。
首任宰相。安危理乱。
决在此时。况陛下思天下和平。
敬大臣礼切。固未有昵比左右。
侈满自贤之心。而宰相之权。
宰相之事。陛下一以付之。
实宣化理千载一遇之时也。此时若失。
恐更无时。而等上不能推至公。
申炯戒。陈先王道德以沃君心。
又不能正色匪躬。振举旧法。
复百司之本。则教化不立矣。
臣闻政之废兴。在于赏罚。
等作相已来。未闻奖一人德义举守官奉公者。
使天下在官之徒有所劝。又不能黜一人职事不理持禄养交者。
使尸禄之徒有所惧。如是则刑法不立矣。
邪正莫辨。混然无章。
教化不行。赏罚不设。
天下之事。复何望哉。
一昨陛下畋游幸骊山宰相翰林学士是陛下股肱心腹。
宜皆知之。等不能先事未形。
忘躯恳谏。而使陛下有忽谏之名。
流于史册。是陷君于过也。
孔子曰。所谓大臣者。
以道事君。不可则止。
等言不行计不从。须奉身疾退。
不宜尸素于化源。进退戾也。
何所避辞。其萧俛段文昌崔植三人并翰林学士杜元㯋等。
并请赐考中下。御史大夫李绛左散骑常侍张惟素右散骑常侍李益等。
谏幸骊山郑覃等谏畋游。
是皆恐陛下行幸道途渐远。自此恣情无度。
又思马有衔橛不测之变。风寒生疾之忧。
急奏无所诣。国玺委妇人中倖之手。
等能率御史继以两省官大谏于朝。有恳激事君之礼。
可以诫无言者。其李绛张惟素李益三人。
请赐上下考外。特与迁官。
以彰陛下优忠赏谏之美。其崔元略供奉官之首。
合考上下。缘与于翚上下考。
于翚以犯赃处死。准令须降。
请赐考中中。大理卿许季同任使于翚韦道冲韦正牧。
皆以犯赃。或左降。
或处死。合考中下。
然顷陷刘辟之乱。弃家归朝。
忠节明著。今宜以功补过。
请赐考中中。少府监裴通职事修举。
合考中上。以其请追封所生母而舍嫡母。
是明罔于君。幽欺其先。
请赐考中下。伏以昔者宰夫入寝。
擅饮师旷李调。今愚臣守官。
请书宰相翰林学士中下考。上爱圣运。
下振颓纲。故臣惧不言之为罪。
不惧言之为罪也。今其三品官考。
伏缘限在今月内进。辄先具如前。
四品已下官。续具条疏闻奏。